清明,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春季的第五个节气。我想,这是春天最美的节,因为漫山遍野都是鲜花。
今年清明来临之前,一夜风雨,因为病着无心听雨,吃了感冒药一觉睡到天亮。七点醒来时,人感觉轻松了许多。还没起床,老父亲打来电话问:“这么大风雨怎么去啊?”听着窗外密集的雨声,我说:“那看看吧,看看晚点雨小了再说吧。”父亲说:“你今天一天是休息吧?”没等我回话,他便先挂了电话。看来,他有点忙。前一天,老父亲打电话询问,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回去祭祖。
往年,都是和弟弟、本家的哥嫂侄子,一大家族的人约着一起祭祖。今年因为工作原因,我不能调时间落了单。父亲担心我一个人上山找不到路,于是提前联系我。
吃完早餐,出门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敞亮。到花店拿花,前两天在花店定了鲜花。往年都是白菊和康乃馨,今年给母亲准备的是白菊和茉莉。少年时常听乡邻说起母亲是个皮肤白皙、干净雅致的人儿。我想,母亲也一定喜欢我准备的这束清新雅致的花儿。
我和父亲打电话,约定在车站会合。当父亲从人流中走来时,我这个高度近视眼居然一眼就看到了,父亲这次没有戴帽子,穿着深蓝色外套,里面是大红色保暖衣,白色衬衣领整整齐齐地外翻在红色保暖衣圆领上。他肩上依然背着往年他卖菜时的小挎包。深蓝色的长裤,黑色皮靴,步子走得稳稳当当。这两年住在黄石,父亲清闲些,身体精神各方面都比往年好许多。这也让我心里很是欣慰。我小跑来到父亲跟前,他一边看着我手里的鲜花,一边说:“我担心你一个人上山怕哩。”我笑着说:“我不怕,我现在胆子大着呢。”父亲也笑着说:“还不怕,我一个人上山都怕呢。”父亲看着我手里的鲜花,又说:“要买些香纸吧?”我说:“好,我不知道怎么买,要是我一个人去,准备只到爷爷奶奶、妈妈坟前放一束花就行了。”
我们坐公汽从上窑一直到黄思湾,一路拥堵。因为新的道路规划建设,本来就拥堵的黄石大道现在只有二分之一可以通行,另外一半被铁皮围起来施工。公汽走了四十分钟左右,显得比平常更慢些。下车时雨下得有点大,我们在村口躲了一会雨,然后再往山上走。进山的路,几年前就修了平整的水泥路。路的两旁都是二层的小楼房,家家门前绿树成荫,只是大门紧闭。上山的路不长,我和父亲一前一后走着,一边走一边望望天空雨。那雨飘飘洒洒地下着,有时滴落到我的眼睛里。
父亲跟新中国同岁,六岁时没了父母,跟着本家的五奶奶长大。没有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字,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他一辈子没有跟儿女谈理想、谈信仰、谈生命的意义。他只有一个农民最简单最务实的心愿——“发家致富,平平安安”。
没有人比今天的我更懂得父亲。
当他正值盛年时,痛失伴侣。在那个物资匮乏、百废待兴的年代,他一个文盲却以顽强的毅力、辛勤的劳作,一个人艰辛地养大了我和弟弟。
国家由贫穷到富强,这是一个发展的过程。我们家庭也一样,经历阵痛,化蛹为蝶,迎来了幸福生活。此时,我想告诉先辈,我想告诉妈妈,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以后每一个清明,都会有思念之花开放。
李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