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晶先生已经故去四年了,但其音容笑貌一直镌刻在我心板之上,记忆犹新。他的文字是跨越吉林文学四十年变幻的纵横经纬,既可藉之触摸白山黑水的文脉,又是一种静态的地域文学谱系的梳理,更是一种动态文艺的曲线。他一直活在我心里。
我和朱晶先生相识大约在2011年,经常在文联或是作协组织的研讨会上见到,他精神矍铄,目光温暖而饱满,发言洗练、精准,没有拖泥带水之感。我总是在后排望其项背,他却是在我远处光芒烁烁,一位德艺双馨、惜字如金、博览群书、匍匐前行的文艺家的风骨形象屹立在我眼前。每次见到,先生总是远远地就微笑着向我招手:“喜阳来了,最近写东西了吗?”我望之而生敬生怯,却又抑制不住地想亲近。2012年,我当时责编一本文艺类的刊物,对其专访;2013年,我责编一本诗歌类的刊物,向其约稿。每次先生都是欣然支持,总觉得年轻人做点事不容易。2012年秋季,我在《作家》杂志发了一组诗歌,名为《寻找精神的日常光芒》,朱晶先生看后为我写了一篇评论文章,发表在《中国文化报》理论版。其中他对我的诗歌创作方向和一些诗性感悟给予了肯定与鼓励,也指出了一些问题,如创作上的冒进、理性欠缺与不完善等,有隐晦之意,也有直言之处,更多的是对青年人创作之路的喜忧参半。
2012年深秋,我有幸受邀参加一场温馨而热闹的书法展及书法研讨会,从展览现场到研讨会我一直陪伴在朱晶先生左右,聆听其谈书法艺术与艺术人生。见到我当时取得的一点成绩,先生既给予了肯定又时有鞭策。他鼓励我继续以饱满的姿态在诗艺轨道上奔跑下去,又劝勉我多探究文学、美术方向的理论文章。他说伟大的诗人很多都是伟大的批评家和文艺理论家,不仅要会写还要会评,这样的艺术才是鲜活的,才是有温度和生命的,并告诫我九字箴言:艺术要“进得来,出得去,散得开”。这九个字一直指引我前行。在这样的奖掖和鼓励下,我也表现出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写了很多有关美术评论方向的文章。我在这一方面耕耘的源头,就在朱晶先生这里。
朱晶先生胸襟宽广,虚怀若谷,真诚笃实,文思泉涌、汪洋肆意,讲话滔滔不绝,雄辩纵横捭阖……那些年,因为志同道合,我不免总向先生取经。他说:“文学就是让人幸福的。”他送给我好多书,鼓励我创作——要寻找文化支点和内心写作的支撑,要平衡自我与超我之间的落差,回归温暖的人性,而非追寻一个固化的或是风干的回答。他告诫我在写诗中要更多地关注悲悯的世道人心,文字要具有人性的温度与普世价值。
岁月无涯,人生有限,此时,朱晶先生已经在另外的世界里慈祥和安静了。朱晶先生,想着您的轻颦浅笑,苍白的信笺上,留下我蘸泪的墨痕。可惜无法再聆听您的谆谆教诲,无法再与您谈笑风生,无法再得见您的容颜。想起您那目光灼灼,闪动生命火焰的双眸,想起您那直上云霄、罕见拔群的高亢歌声,想起您那平易近人的脸上常带有的微笑酒窝,我的热泪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流淌了下来。仰望天空,似又感到了您那温馨的爱抚……
董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