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时决定,所以没买到卧铺票,只有硬座了。很凑巧,坐我对面的小伙子,长得很帅,有点像“冲剂”(我侄子的小名),看到我的箱子,他说这样的箱子他也有一个。他和我儿子同年参军,同年退伍,也是有缘。他帮我放箱子,把吃的放桌子上,请我吃,我超喜欢这小伙子。
听说餐厅有座位可以躺,我跟在小伙子后面屁颠屁颠地去了,一看,嚯!早就人满为患。到武昌了,下了好大一拨人,座位一下子空了。小伙子跑到一排三个的座位那,躺下,哈哈大笑:“这下好了!花硬座的钱享受卧铺的待遇。”我也跟了过去,依葫芦画瓢,躺下,哈哈大笑。陆续,有人朝车厢走来,拿着车票对座位号,一个、两个、三个,走过去了,又来一拨,比上一拨人还多,我俩坐了起来,他看着走过去一个人就“哦欧”一声,走过去一个人就“哦欧”一声。我则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不要再上来人了。正当他又一次准备“哦欧”而张大嘴巴只“哦”没“欧”得出时,我循声望去,张大的嘴巴还没合拢,就连连惊呼“完了完了!”人潮向我们涌来,起身,让位,走道已是水泄不通,我们走回自己的座位都花了好一阵子才突围出来。
美梦破灭,他说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坐这种车出来玩了,我就想不通,阿姨这么老了,居然还一个人跑出来旅游!”
我到底是有多老了?怎么就老得出来旅游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自己没买到卧铺票,怎么能怪我老呢?我虽然老,但我坐火车少啊!要都像老阿姨我这样几年甚至上十年才坐一次火车,全国人民都可以一个人坐三个座位,全部睡卧铺好吗?
是夜,安心休息,怎奈总有说话的,三三两两,这里停了那里又起。更有邻座,他自己睡不着,突然喊起了“啤酒花生方便面!把脚让一让!”害得一车厢的人全部惊起。旁边的小伙子身高一米七六,靠窗的座位让他的双脚屈得又痛又麻,无奈,他喊“阿姨,换个座位好吗?”我欣然换座,双脚刚好,盖上窗帘,垫上书,闭眼装睡。
终于,邻座小伙子受不了打地铺去了。这是一个与我性格相反的小伙子,光吃的就带了一大箱,两天两晚靠他个人的力量绝对消灭不完,他还带了睡袋和帐篷。他走了,我就更舒坦了,享受着他留下的一小块毛毯,缩着双脚卧倒。过道真的不窄,但不断有人经过,每经过一个都会狠狠地重重地碰动我的脚尖。半梦半醒间,就天亮了,出太阳了,睁开眼看到对面两个小伙子的睡相,瞧那两条大长腿委屈的,第一次感叹,还是矮个子好啊!
过道里,厕所旁,到处都是或坐或站的没有座位的旅客,其实,有个硬座也是蛮幸福的。
不知何时上来了几个现役军人,虽说没有穿军装,但行李和谈资都在告诉我们,他们正现役第二年。其中有个小兵还带着女朋友。小姑娘白白净净,小小巧巧,总是微笑着一言不发。虽然大家都在埋怨着没有卧铺票换,只有他们俩一直微笑,一直小互动,一直洋溢着幸福。另一个小兵则对他们俩的卿卿我我似乎毫无反应。不知何时,他们三都离开了座位,有一阵子,待我再睁开眼睛,那里坐了两个穿黑衣服的彪形大汉,正打鼾呢!难道他们下车了?再一次睁开眼睛,旁边对面又是两个小兵和那女孩了。原来,在他们离开之际,就有人乘虚而入,能坐一下就坐一下。他们也好,硬是让人家睡了一觉才喊让座。
洗漱完毕,对面那个说我“这么老的阿姨”的小伙子巡视回来,嘴巴喔起好大,惊奇万分地问我:“你猜我看到什么了?”“什么?”他夸张地张大嘴巴鼓起眼睛说:“我看见软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