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我和妻子带着儿子去旅行。到了景点之后人山人海,为了让儿子看到更好的风景,我只好把两岁的儿子骑在自己的肩上。虽然很累,但一路上看着儿子一脸的高兴,自己也很开心,只是开心的同时内心深处也翻滚着过往的点滴。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乡下是没有电视的,难得的稀罕物是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场露天电影。那时候放一场电影可谓惊动十里八乡。可电影还没有开映,场地早已人满为患。每次去看电影,我都占不到好地方。我多想到屏幕前一饱眼福,可事实是连个落脚的地儿都难找,这时候只能哭嚷着让父亲把我抱起来,或是骑在父亲的肩上。
其实父亲的个头并不高,人又站得那么远,我猜想他一定看得不清楚,但我却觉得他很开心。我曾私底下问过母亲,看都看不见,为何父亲还要大老远赶着去?母亲笑着说:“你要看呀!”我要看?是的,我要看。直到自己身为人父之后,才真正理解父亲当初的那份“傻愣”。
当然关于父亲肩上的“傻”可远不止看露天电影那么一件事。那年月的乡下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基本全靠人背马驼。我家没有马,父亲就是家里的“马”。春耕时节,他总会把扁担两头压得实实的,或是挑水,或是挑肥。秋收时节,父亲肩上又换成了稻谷或玉米。就算到了冬天,父亲的肩上也不能闲着,因为要准备来年的柴火了,他得到山上去捡一些干柴回家。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春节前夕,父亲要上街买年货,我嚷着也要去。母亲是不同意的,一是父亲担上挑满了山货,他没法带我;二是路途太遥远,从村里到街上有十几里地,还全是土路,怕我走不动。可执拗的我仍不顾母亲的反对,跟着父亲去了。果然如母亲所料,回来的路上我走不动了,父亲只好把东西放在扁担的一头,而我坐在另一头。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父亲肩上的力量,自那次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
后来我和姐姐上学,家里的负担更重了,父亲不得不更加忙碌起来。他去了邻村新开的砖厂上班,虽说上班又苦又累,但勤劳的父亲用他的双手和肩膀换来了村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也换来了我和姐姐的学费。
如今父亲已离世多年,我也已身为人父,我深知肩上的爱,因为那不仅是把孩子骑在自己的肩上,更是一种对子女成长的呵护和对家庭的责任。
熊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