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初夏的阳光柔和而温暖,透过深浅交错的稻田,百果飘香的味道渗透进夏日的怀抱里。村边土地庙前那棵高大的虾芥籽树静静地守护着这条碧绿掺杂着金黄色的大洋村。
一缕清风拂过,火龙果的花瓣摇曳多姿,雪白的花瓣映着夕阳的余晖,美不胜收。
这是我生于斯长于斯、一条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小山村。很久以前小巷深处的烟囱时常飘出丰盈的味香,村民们忙碌的身影让整个山村弥漫着独特的气息……那情景在我脑海里定格至今。
离乡30多年,我仅仅是回乡在老屋过夜几次,那还是父母在农村居住的时候了。这次我再次推开老屋的大门时,心情格外沉重,半夜睡不着便躺着看书,突然窗外风雨大作,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台,“噼里啪啦”作响。夜雨中,田野上的蟋蟀声蝈蝈声骤然响起。村巷的路灯摇曳着,灯光在雨中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柔和的雾气笼罩住。邻家院子里不时传来狗吠声。此刻的雨声,让我感到格外的孤独和落寞。
小时候,我们全家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刮风下雨。那时候居住的是稻草房,每逢雨季,屋外大雨滂沱,屋里漏雨如筛。于是全家人齐上阵,搬出家里的盆盆罐罐盛水,叮咚叮咚的声音一夜响个不停。每逢夜雨,厅堂漏雨,床上也漏雨,几乎没有安身睡觉的地方。我们兄妹几人只好暂寄在邻居家里,父母则坚持在家里“守夜漏”。因此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最怕的就是下雨天了。后来,无论在外求学还是在外地工作,每逢下雨天就会忆起寄身邻居家避雨的情景……因此暗下决心,要努力为父母及家人住上不漏雨的宽敞明亮的房子。
凌晨三点多,雨过后,外面的夜色开始慢慢变得明朗了。我轻轻地走到窗前,倾听着窗外的声音,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切,想起我童年那渐行渐远的故事……突然我发现,生命里的很多东西,都是突然消逝的!
黎明时分,我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雨声没有了,树杈上有很多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声。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看到树叶在雨滴中摇摆,田野被润湿了,生机勃发,地里的庄稼变得更加繁盛了。于是我打开大门,干脆让清爽的晨风吹进屋里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雨夜带来的气息,感受着乡村的清新与宁静。在这个繁忙的时代里,我们总是忙碌着,没时间停下来享受这美好的风景。此刻,我沉浸在这个雨夜初霁的世界里,仿佛回到了从前,我又成了那个在乡村泥地里蹦蹦跳跳的少年……
朱光潜曾说:“此时、此身、此地,像草木虫鱼一样,顺着自然所给的本性生活”。那些如尘如梦如烟的往事,虽慢慢地随风飘逝、淡然,但留下了许多美丽的影子,心头回荡着无字的歌,就在一花一叶间,忘不了的乡愁,在这夏天的路口,把温润的心放逐。无论是初晴、夜雨、日常、清风还是夕阳、月影,这个山村总是散发出一种特别而又安静的韵味。
有句话说得好:“凡是生命走过的地方,一切光阴与经历都成了故事,成了回忆,我们可以无事时翻阅,亦会偶然记起,回忆、珍藏,却不必回头追赶。”也许,每一个从村子里走出去的村民,都曾刻下过生命中难以磨灭的记忆,或许成为了我们生命轨迹上的一段诗与远方。
早在二十年前,村民们已陆续地拆了旧房子建了新房子,如今一幢幢或中西结合的小洋楼、或古色古香的农家小院、或时尚雅致的别墅拔地而起。村里建起了大戏台、硬底化文化广场、环村路和路灯,村容村貌焕然一新。
清晨,初晴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村庄,沁人心脾的气息,如同一缕缕柔和的云朵,悄悄地渗透到每个村民的身体里。
每一次从城市回到乡村,都会让我感到一份温馨和舒适。山村散发着独特的魅力,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生命的韵味,都会穿透游子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