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天桥上的那些月季花时,内心充满了怜惜。
一只又一只浅灰色的塑料花盆,被深灰色的托盘托着,又被铁丝挨个儿固定在灰色的金属桥杆上的时候,也就注定了它们从此要在这天桥的桥身两侧、在这十字路口的半空中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站在天桥下往上望,这些灰色花盆与淡蓝色的桥身倒是十分协调。
当看到一株株身子娇小单薄、枝头还顶着花苞的月季花被移栽进那些花盆里,心中的疑云才一扫而光。再看那些月季花,许是因为初来乍到的缘故,皆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见犹怜。内心随之涌起的,是对这些月季花的怜惜之心。
从天桥上经过,看着枝头那些或白或黄或红或粉的花苞,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朋友,朋友见了,问,这些花能开吗?
谁知道呢?无论如何,这些月季花在天桥上安营扎寨了,别具一格的空中花园设计使得新修的人行天桥更加美丽。来往的行人无论是站在桥上看风景,还是站在桥下看风景,它们无疑都是一道亮丽养眼的风景线。
我一边担心着,一边希望这些天桥上的月季花早日开出美丽娇艳的花朵来。
最初一个星期,天桥上的月季花全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叶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花朵也蔫蔫的,鲜有绽放。又过了一个星期,枝头的那些花朵一下子全都苏醒了似的,开始竞相绽放,新的嫩叶长出来了,新的花苞也孕育出来了,立在枝头,在风中俏皮地摇啊摇。这期间,一场冷空气说来就来,小城气温骤降,还好,似乎并不影响月季花的蓬勃生长。
我每天上下班经过人行天桥,眼见着那些月季花一天比一天枝繁叶茂,一天比一天花朵娇艳,心底充满了无尽的欢喜,心情也变得格外美丽。
一日,天气突变,风雨大作,整整一天,瓢泼大雨倒向地面,让人感到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我不禁担心起天桥上的那些月季花来,如此这般的风狂雨骤,它们顶得住吗?
风雨过后的第二天,赶紧走上天桥去看那些月季花。现场稍显凌乱,但那些月季花并不慌乱,花苞还在,花朵也还在,它们都将绽放,或正在绽放。这月季花,果然是“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啊。
如今已是6月上旬,许多花早已凋谢,天桥上的那些月季花却仍然开得热热闹闹。风雨过后,它们似乎开得更活跃了,一朵又一朵的花苞争先恐后地从枝头冒出来,尽情地绽放容颜,吐露芬芳,让人感觉它们会这样一直开下去,一直开到地老天荒。难怪宋代诗人杨万里称赞月季花“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每每行走至天桥上,沿着灰色的台阶拾级而上,感觉脚底下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时竟觉得极为舒适。天桥的桥面是红色的,喜庆而不张扬,泛着淡淡的光泽,不规则的裂纹图案整体看上去颇具艺术感。尤其值得称赞的是,桥面看上去虽然光滑,走在上面脚底却丝毫不会打滑,即使下雨天也是如此,给足了行人安全感。
行至天桥中央,凭栏而望,四周林立的高楼皆跃入眼帘。桥下车水马龙,桥上清风徐徐。一时间,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的绝妙感受。再看看桥身两侧正开得如火如荼的月季花,不由得暗暗赞叹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朋友说,月季花的花语之一是希望。我顿悟,难怪它盛开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多么希望这天桥上的月季花越长越旺盛,越开越美丽;多么希望这美丽的月季花,与这小城的人行天桥,晨昏相依,四季欢喜,相伴日月长。
王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