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荔枝,身外是张花红被,轻纱薄锦玉团儿,入口甘美,齿颊留香世上稀……”一曲开头高昂的《荔枝颂》,开启了甜蜜的夏天,把南方的火热和激情推向高潮。
说起荔枝,必点名“妃子笑”。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她最先登场,且最有味道。一个人,哪怕对荔枝品种名称再不在行,也会知道“妃子笑”。
说起“妃子笑”,必提及家喻户晓的唐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妃子,是杨贵妃;笑,只是因为有荔枝吃。贵为皇帝的宠妃,想吃颗荔枝,皇帝还要偷偷摸摸,背上历史的骂名,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一颗小小的荔枝从岭南到长安,要经历多少舟车劳顿,才来到倾国倾城的美人身边。可荔枝“离枝”,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堂堂贵妃吃到的,不过是色香味尽去的旧荔枝。而阳江人,只需从树枝到指尖,便可尽享荔枝的所有美好。
“妃子笑”,果如其名。果皮的尖刺有点扎手,像有点脾气的美人杨贵妃,皇帝也得让着。果皮红润中透着一点青涩,如羞答答的少女情窦初开。那抹绿,不是“红配绿,赛狗屁”的翻车搭色,却是极品翡翠中最为难得的天然神来之笔“飘绿”。像故宫,青绿砖瓦的冷色,反衬朱暖红墙的暖色,高贵典雅,一如高高在上的杨贵妃雍容华丽的气质。这里面含着中国传统的美学趣味。
“妃子笑”一袭红妆的内衬,是果壳里面薄薄的一层白纱。一些心浮气躁的人是无福享受到的。因为这轻如云烟的白纱,往往被人们跟果壳一起剥了。如果对妃子笑多一点耐心,只用指甲轻轻地,以0.5厘米的大小为单位,一点点剥开果壳的一个个小突起,就会发现这层神秘薄纱。妃子笑是激情似火的,很多人难以驾驭,不敢吃多,只能浅尝。但这层薄纱,却可以成为你征服妃子笑的秘密武器。白膜微苦涩,却是下火神器。一颗小小的荔枝,都深藏阴阳平衡的奥秘。
“妃子笑”的美,在于她出众的飘翠红装,还在于她冰清玉洁的胴体,肤如凝脂,晶莹通透,柔软多情,比和田玉更水润白嫩。最妙的,是果肉甜中略带点酸,恰到好处的酸,更能激发甜的感受,恰似情侣之间偶尔拌拌嘴,和好后更加甜蜜。
荔枝在中国甜蜜了一千年之后,才有唐朝。那“妃子笑”在唐朝之前叫什么呢,不得而知。但给这种荔枝命名的人,绝对是个天才。杨贵妃的典故,让荔枝攀上高枝,一跃成为皇家特供水果。诗词的简化,以动词“笑”作为名字,且放词尾,仄声,让人心生欢喜,一见这种荔枝,不忍嘴角上扬。而且虚荣心爆满:看,这是杨贵妃想吃但吃不到新鲜的,而我,轻轻松松就能大快朵颐。看,我吃的是堂堂皇贵妃吃的荔枝,我也很高贵。其实,美食面前,吃货人人平等,哪有高贵贫贱之分?但一颗荔枝跟一个绝世美女发生联系,总能让人联想翩翩。
艾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