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哒或笃笃嘀,短促而清脆的手机信号在提醒你,微信又来了。
作为一种联系、交流方式,时下,大凡手机一族,谁的手机里没有几个微信群?就是那卖菜的大妈、看门的大爷,没群的也羞于启齿了。
我生也早,还有幸赶上信息年代拥有高科技手段的手机“逸”生活。
手机无疑是当今的时尚。然而,人是有区别的。
就说我吧,真正属于我的手机,是新世纪的第五个年头。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之前有人送过我一台被淘汰了的模拟机,一块笨重的小砖块,用着都让人笑话。
这样从傻瓜机的2G到3G,3G到4G,4G到5G,在一次次迟到的更新过程中,自己也随着不断进步——存储电话、发送短信、网购转账、截图下载、快手抖音……自然也涉及到微信群了。
我的微信群,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一巴掌的指头算不了,还得添一作六。这六个微信群,本家兄弟一个,外家妻舅一个,雷歌同好一个,小区作协群体一个,被当“**”而被拉入所谓“群*汇聚”一个,再一个就是省内古诗词作者结的一个群。
最后的这个群实属特殊体例,因为它的产生偶然而别致。
我参加的一个古诗词征文,由于它的评选自创一格,首先选拔入围者50人,然后汇集现场命题重赛再经评选决出名次。通知说明,整个过程由主办方提供住吃玩乐,味道有点像兰亭雅集+秀诗。为了便于联系,主办方结了这个群,说明事完即拆。好了,好事多磨,新冠一再作祟,时间一拖再拖,放着这么一个平台,诗翁们心动手痒,便在群里纷纷晒出诗作,尽管来自全省各地,互不相识,诗+远方,正是露一手的好机会。但想不到诗翁们才高却心窄,诗作偶有群友点评几句不是那么好听的恭维话,就迫不及待地回应反击。几个回合后,旁观者也纷纷站队参战,一时间,烽烟四起。
本来,可以不欢而散,拆了算了。但是冤家生死缠绵,越闹越有趣,事过而一直保留着。
对照之下,令我感动的是妻舅群中的六兄弟。
妻子姐弟七人,她居长。其中只有老大读了中专出来谋得个公差小职。其余的兄弟文化程度都不高,做生意的做生意,打工的打工,分散居住在赤坎、雷州两地。他们结这个群的目的是为了照顾父母而互相通声报信。我和妻子这个大姐大也被接纳进去。
这个群,没有文绉绉的诗词雅句,没有眼花缭乱的祝福图片,更没有阿谀奉承的文字说词。他们大都是语音通话。围绕着父母双亲的生活起居,身体状况,心情表现,你一句,我一句,无不体现出关心、尽责、尽孝。偶或有个视频,那是某个兄弟给父母带回可口的食物,父母在享受中那种欣慰、幸福表情的展示。在人间烟火中晕头转向的芸芸众生,他们兄弟的一言一行,是何等的可珍可贵。看来,质朴无华的人间真情,表层都是粗糙的。华丽的文字,仪式的装点,都是卖柑者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们常说,相遇是一种缘分。但群中的相遇算不算缘分呢?也许算,也许不算。说算,那是靠近了、认可了、交流了;不算,那是虚拟空间有着距离,有缘无分,如水滴油中,绝然分开。那个“精*汇聚”群,我就是一滴有缘无分的油中水珠。
至于那个小区作协群,我也有点另类。
市文联中的八个协会,如果以多为荣,除了剧协,我还可以参加五个。不说条件,人家说你夸嘴,说出条件,却有点炫耀之嫌。音协,我写词的歌曲在省里获过奖;民协,我创作的故事《会屙金屎的鸭》曾获《上海故事会》年度优秀作品二等奖;曲协,我的相声、快板多次在省市奖榜中标红;书协,书法作品也时会攀龙附凤的在市展中展出,而且办过个展;作协,发表的散文都结集出版了。但我只有一个身份: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市戏剧家协会主席。
这样,自己既不是那个小群体中成员,也不是上面协会成员,只是看着我那些散文作品,他们邀请我当了个顾而不问的顾问,大伙也把我结了进去。
这是一个颇有温度的群体。小区作协,成员大都是资历不深的年轻作者,而且女教师颇多,都有着谦虚的谨慎,互相羡慕的热情,没有面红耳赤的忿怼争吵,没有针锋相对的冷笑热讽,没有拂袖而起的傲慢轻狂。谁的文章在小报发表了,一片点赞,发自肺腑,此起彼落,嘀嘀声不绝于耳。但我图安静,很少参与其中。
微信群已然成为当今生活的需要。通过交流、共享、互补,微信群不无提高着生活智慧和开阔了人生视野。但不同人有不同的表现,就是我前面所说的每个人的品位和格局。有的人把群当作泄愤的排气管;有的人把群当作炫耀的万花筒;有的人把群当作拉货的营生店;有的人把群当作拉帮的好去处。如此种种,都有损于群的正常发展和共处。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个理想的群体,应该是:不求成员志趣相同,但有雅量,互相理解;不求身份品位一致,但能相敬,彼此尊重;不求学问认知划一,但能千虑一得,互补共进;不求哼哼哈哈,和气一团,但能明辨是非,同规共勉。社会丑恶现象,客观评价,春风雨露,诚诚共戒;社会好人好事,点赞一番,美推一把,甘泉长注,勉同一心。不争锋、不吃醋、不嫉妒,少潜水、多冒泡。发言慎重,参与热情。
卢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