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夏天,大暑到来,最惹人嘴馋的当属一根又冰又甜的冰棍。
儿时的我,为了能吃上冰棍,使尽了各种办法。大人没有多余的零花钱给我,我就收集家里能换钱的东西,如鸭毛、破凉鞋、纸皮等。有收破烂的到村口的时候,我们就拿去卖,有时可以卖到两毛或五毛钱。鸭毛和破凉鞋卖完之后,周末就背着尼龙袋上山坡去捡玉米和板栗去卖,从早到晚,一天也能卖三块钱。攒了钱后就藏在床头或者柜子里,整天伸长了脖子望着村口,期待卖冰棍的能出现。
卖冰棍的都是流动摊贩,经常戴一顶草帽,推着老式“凤凰”牌单车,一边吆喝,一边穿行在村口小巷里。自行车后面结结实实地拴着一个木箱子,算是当时的移动冰箱吧。简单的冰棍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卖冰棍的每次取冰棍总是快速开关箱子盖。一来他怕箱子掀开久了,里面的冰棍会融化;二来箱子里只有一两种冰棍,也没有更多的花样能够选择,所以拿得快。
从卖冰棍的手里接过冰棍后,为了能够慢慢地享用这冰棍的滋味,我经常是采取“舔”的吃法,更不会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整个儿吞,连味儿也没品尝到。最后冰棍被舔得只剩下冰碴了,我还恋恋不舍地把小木棒含在嘴里。
记得有一次,因为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我很久没吃到冰棍了。听到远处传来盼望已久的吆喝声,我攥着零钱几乎是利箭一般冲出了院子,母亲“慢点跑”的叮嘱声,被我甩到了身后。我一口气跑出巷子,只顾着朝卖冰棍的自行车飞奔而去,结果经过一座小木桥时,一不小心脚踩空,整个身子掉进水沟里。当我爬起来的时候,下半身湿漉漉、臭烘烘的,膝盖还流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心急如焚,顾不得流血的膝盖,急切地跑到卖冰棍的跟前,递出手中的两毛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给我来根冰棍。”卖冰棍的人麻利地掀开箱子,居然给了我两根冰棍,笑眯眯地说,另一支是送给我的。我想或许他是在安慰我吧。于是,我高兴得忘记了膝盖上的痛,一手举着一根冰棍轮着舔,真的是太奢侈,太幸福了。
如今大街小巷卖冰棍已无关季节和气温,超市和小卖部的冰柜里的冰棒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无论是品种还是味道较之从前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童年时代那种冰凉、甜得让人难以忘怀的感觉却怎么也找不到了,那种回忆的幸福感,都融进这炎热的天气里了。
班忠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