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一个季节像夏天这般体贴孩子们。夏天像贤良的母亲,许给孩子们一个悠长慵懒的假期,还殷勤地捧上一堆蔬果,让孩子们尽兴地吃。
梨子累累地挂了满树,橙黄色的鸭梨有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像一只只铅制的小钟似的,沉甸甸的,快要坠下来。善爬的孩子“蹭蹭蹭”地上了树,坐在树丫上,伸出手来摘上一个先大快朵颐起来。他右手里吃,左手里采摘,裤兜里塞满了,怀里也兜上几个,只恨身上再也没有地方收藏,转而叫下面的伙伴接梨子。他把梨果摘下专往平软地上扔,下面的孩童兴奋地捡拾着,树上树下的笑声连成一片。
枣子也结好了,一颗颗挂在树上小风铃似的,碧翠色、紫红色的小风铃在树间揺呀揺,揺得孩子们心都痒了,可惜枣树高,大人们不允许孩子们爬上去,于是三五成群取了长竹竿,打枣。一竿一竿地打下去,枣子如雨落,纷纷去捡。捡起的除了枣,还有无数的快乐。
紫红的桑葚,孩子们不大理会,嫌它们的颜色不够清洁,紫不紫,红不红;又嫌它们的味道不够正宗,甜不甜,酸不酸,实在复杂。风吹过,落下一堆毛毛虫样成熟的桑葚,孩子们最多捡起三两颗,尝一尝。
怨不得孩子们挑剔,实在是盛夏的果实数不胜数,尽可任性选择。屋前的菜园子里长了一架葡萄,一架黄瓜,葡萄绿的绿,紫的紫,都圆润润的,一颗颗像珠玉似的,抬手摘一颗,放进嘴里,真甜呀!再一低头,看见架子上端挂着一根根黄瓜,胖娃娃似的可爱,摘上一根,咬上一口,脆香。要是愿意再往地上看,番茄也熟了,一个个灯笼似的,绿色红色皆有。这时候,你要聪明些,只管摘那红通通的番茄,包管吃了口里生津。
孩子们还爱着夏天的河流。河流里结了什么样的果实?你要是身手够敏捷,只消蹲伏在水码头上,就可以采摘到河流的果实——鱼虾。那样活蹦乱跳的鱼虾做成菜肴,滋味可真是鲜美啊!
爸爸最引以自豪的是,他曾在河流耍脾气——发小洪水时,捉过一条毛鱼(湖鲚)。那条毛鱼有三个指头宽。爸爸让妈妈把毛鱼煮给生病的爷爷吃,爷爷的病竟然就此好了起来。河流的果实真是堪比灵药。
孩子们常常想下到河流里去,探探河流的果实。大人们竭力不许,他们常说,河流要是发起脾气,什么都能收走,连小孩子的命!与河流有血脉之亲的沟渠圆了孩子们的亲水梦。小小沟渠里有龙虾、螃蟹、田螺、小鱼……趁着清晨,早起的孩子打算去捡拾沟渠的果实,田螺吊在清晨的水草叶上荡秋千,孩子们囊中取物般把它们一个个捡拾到篮子里。龙虾们正儿八经地趴在水面上呼吸新鲜空气,孩子们只需要在它们后面悄悄放上细密的网,在前面用棍子赶着它们,龙虾们当即拼命往后一退。它们总是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不然,退一步正是罗网。等有了小半篮果实,太阳又升起来,孩子们便离开了沟渠,离开了水边,把篮子里的虾螺交到妈妈手里,中午餐桌上的美食就有了。
盛夏的果实,说也说不完呢……
颜巧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