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稔子熟一半,八月中秋稔子乌溜溜,九月九稔子甜过酒。又到了稔子成熟的季节,山坡上,雨过天晴,山花俏丽,彩蝶纷飞,蜻蜓漫舞,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馨香。
那一簇簇可爱的稔子错落有致,成熟的深紫,半熟的艳红,微熟的粉红,生涩的浅绿,把山野装点得更加妙趣横生、五彩缤纷。鸟儿专挑最熟最甜的稔子啄,蜜蜂贪婪地吸吮着花蕊。好一幅生机勃勃的山中晨景!虫鸟欢鸣,悦耳动听,一阵风吹来,雨点儿从花朵树叶上“刷”地滑落,大地奏响了一支悠扬欢快的晨曲!稔子甜甜蜜蜜,我们寻寻觅觅,它正在绿草如茵处,它正在荆棘丛生处,它正挂在枝头,像盛满紫红色琼浆的迷你小酒杯……
记得小时候,爸爸把我和姐姐带到石菉新寨村的亲戚家,自己就去石菉铜矿采矿场上班了。我和姐姐迫不及待地沿着亲戚家旁边的小路向屋后走去,两旁都是稔子树,我们摘到好多肥嘟嘟、胀鼓鼓、紫黑色的又香又甜的稔子,又惊又喜,快乐无比。稔子熟了一季又一季,陪伴我们长大成人。几十年之后,我和姐姐又一起出来摘稔子,自然感慨万千。我们像小时候那样,揭去“酒杯盖”,挤出米色稔子芯,吮食那紫红色的果肉和果汁,甜甜的芳香溢满心田。我们沉浸在幸福快乐中,仿佛正与童年的我们相逢,正感受着父母的关爱,正享受着香甜的稔子和可贵的童趣。
白云苍狗,情怀永恒。以前住在石菉铜矿锡山的小伙伴们,经常上山割草,割草的人多了,草越来越少,有位同学迫于无奈,不得不到超出铜矿范围的区域去,偷割农民的草,刚准备收拾回家,就被农民发现追赶,吓得她连镰刀都没要,仓皇逃跑,空手而归。从那以后,大家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那时真的非常艰苦,想想都心酸。在那个温饱未解决的年代,多亏有许多山果可以解馋果腹,尤其是稔子,总是给童年带来乐趣与甜蜜。
长满稔子树的山坡,就是充满甜蜜和芬芳的乐园,留下多少铜矿子弟的无限怀念。稔子树,矮的只有尺来高,高的超过两米,稔子牵引着我们的目光和脚步,思绪的翅膀却在遥远与现实的天空中遨游。最初只知道稔子好吃,直到1976年,学校师生和医生一起为矿医院摘稔子,才知道稔子还有药用价值,才知道不吃稔子芯和稔子籽是为了防止便秘。
当年的高一班课程已学完,因此,班主任带领同学与几位医生一起为医院摘稔子,他们边摘边吃,收获了满满的两大箩筐,送到铜矿医院中药房。我后来从一本上世纪70年代出版的《常用中草药》中了解到,稔子也叫桃金娘、岗稔、山稔、山乳,生于山岗、坡地、路旁灌木丛中;稔子一身都是宝,它的根和叶都可入药,可治疗慢性肝炎、风湿骨痛、腰肌劳损。再后来,工友中又开始流传稔子与猪鼻子煲汤可以治流鼻血,与猪龙尾骨煲汤补肾,稔子泡酒补血等医药保健方子。
如今,人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格外怀念那些在艰苦年代里抚慰心灵的小清欢。近年来,陆续读到一些同龄人写的有关稔子情缘的故事和各种美丽传说,可见,小小的稔子蕴含着一代人独特的童年故事和美好愿望。在我内心深处,稔子就是童年时光中可爱、有趣、快乐的象征。稔子喜爱阳光,扎根山野,随遇而安,不畏严寒酷暑,不畏贫瘠干旱,不畏风霜雷电,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蓬蓬勃勃,春华秋实,造福于人类。我们这代人,秉承了父辈的阳光心态,勤劳淳朴,坚强乐观,从艰苦的岁月中走出不一样的精彩,不正和稔子的品格一样吗?
天湛蓝,云轻逸。初秋的微风,摇曳着花草的清香和稔子的芳香,沁入心胸,感觉心灵和美丽的风景一样优美和宁静。我想,夏天稔子开花时,满山满坡缀满纯白、粉红、紫红的稔子花,娇艳无比,浪漫无垠,该是怎样令人心动的繁华盛景呢?就让快乐的心,同沐阳光,不断与美好相约相遇吧……
邱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