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先生说:“我爱花,所以也爱养花。”把这句话套用到我这里来也是合适的。爱花应该是每个人的天性,谁不喜欢花的色彩、香气和姿态?倘若爱花是心境,那么养花则是情怀。人养花,花亦养人。童年花事,至今不忘。
小时候,家旁边有一个菜园子,妈妈在里面种菜,我则在园里园外不种菜的边角地,都种上喜欢的花儿。那时乡下人家,最常见的有太阳花、五角星花和海棠花等,我种得最多的是太阳花,有单瓣的,有多瓣的;有粉色、黄色、红色、玫红色、紫色的。太阳花生命力顽强,且花期长,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花儿,如此亲切宜人,谁会不喜欢呢?你看,那小小的叶子碧绿发亮,花开朵朵向阳,像极了一张张高兴的笑脸。花开时节,不论大人还是小孩,从我的太阳花前经过,总忍不住多看几眼,称赞几声。
那几株五角星花,是同学送给我栽的。清楚地记得,那天放学时分,我路过他家,看到围墙脚下有几小盆红色的五角星花,不屈不挠地攀附着竹架一路生花,刹那心生喜爱。同学看到我那副花痴样,大大方方地说,就送一株现成的五角星花给你吧。接过他从自家院子里捧出的用塑料瓶培育的一株花苗和几粒花种,我如获至宝,欢天喜地跑回家,种在园子里。过了一些天,种子果然如愿发芽、长苗、开花,给我那片小小的花园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有一年暑假,我去表姐家里小住几天。那时大我近十岁的表姐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正处在一个编织梦想的年纪。她常常哼唱着流行歌曲自得其乐,爱做五颜六色的珠子手链,爱养五彩缤纷的花儿。她家后山坡生长着一大片野菊花、金银花、稔子花,她常常带我去采摘,教我辨认。于是,我的童年记忆里,从此就满怀着野菊花的烂漫无邪,稔子花的灿若云霞,金银花的清香芬芳。
难忘的是,有天我路过一家人的宅子,意外撞见一整面红灿灿的杜鹃花,在风中簇拥着恣意开放。我精神为之一振,不由得驻足观赏,仿佛遇见了人间大美。想必那家主人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不然,家里的花怎么会长得如此璀璨茂盛呢?
尤其记得,有个同学的家长喜欢炮仗花,就在自家院子的几面墙下都种了。每到春季,花开红艳艳,一串串沿着墙壁和棚顶自然坠落下来,吸引了许多路人停下脚步注目欣赏,还有人以这面炮仗花为背景拍照发朋友圈。这分明是一桩美事呀!
如今,我已成人成家,继续喜欢养花。遥想我的童年花事,实则从未走远,只是换了时空和场景,仍然滋养着我的人生。我知道,所有的花儿,都离不开泥土的培植和滋养,如同人的一生,从未离开过童年。
麦晓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