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祖父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喝咖啡。每当我提出带祖父去咖啡馆时,他总是很高兴地答应。
带祖父喝咖啡,是我近两年的一个习惯。每次遇到新开的咖啡店,总喜欢拉着祖父和我一起去品尝,咖啡成了连接我与他更加亲密的特殊信物。
祖父的喜好是卡布奇诺,口味清淡。每到一家咖啡店,他总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咖啡师的手法并且深有感悟地评价咖啡的味道。在他眼中,制作一杯好咖啡需要独特的技巧和耐心,宛若艺术家雕琢一件艺术品一样需要倾注心血。而我喜好美式,可以让我在午后快速醒脑,开启下午的工作。
祖父经常带一本书来咖啡馆,一看便是一下午。有时是文学类作品,有时是哲学书籍。祖父年近八十,眼睛早已大不如从前,翻看密密麻麻的书籍必须借助放大镜,但这个不服输的老头儿就这样一字一行地看遍了家里半个多书房的书。不同于祖父携带纸质书籍享受慢时光,每次出门前我的包里必备的是笔记本电脑。同众多年轻人一样,相比家里,我更喜欢在咖啡馆办公。无论是写稿子,还是做工作复盘汇总,在咖啡馆总是能极大地提高我的效率。
对于我经常与祖父相约一同去咖啡馆这件事,祖母最初是不理解的。甚至还戏谑般地跟祖父说道,“那都是年轻人的爱好,你个老头子凑什么热闹?”是啊,我与祖父的口味不同,目的也不同,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不理解的。每次去咖啡馆,都会有年轻人朝我们这桌多望几眼。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在距离不足五米的空间里,我们各做各的事情,但我们却都很享受明媚的午后彼此陪伴的时光,让沙沙的书页声与叮叮作响的键盘敲击声共同奏出和谐的乐章。
有时候累了,我们也会彼此聊聊天。我和祖父分享着最近工作、生活中发生过的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情,也会给他推荐最近看过的好看电影。而祖父大多谈及的是邻里间的趣事、与祖母拌嘴的日常以及自己看书的感悟。如果听到我最近发生过不顺心的事情,还会耐心地宽慰我。每次和祖父聊天,都会给我的内心带来愉悦之感,以及收获满满的幸福感。
至于祖父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喝咖啡的?我无从知晓,祖母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去外地上大学回来后,无意间看到过祖父在家里冲泡从超市买来的速溶咖啡。出于好奇,便随口问祖父是否也喜欢喝咖啡。当时的祖父,像做了错事被老师撞到般愣了愣神,隔了许久点了点头。从那以后,每次我去咖啡馆都会带上祖父,而祖父每次都会穿戴整齐,仿佛参加一场宴会般的赴约。
有一天聊天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饶有兴致地问祖父为何喜欢喝咖啡?上一秒还侃侃而谈的祖父,突然沉默了起来。过了一阵,只见他愣愣地目视前方说道:“之前你在外地读书的时候,每次给你打电话,问你三餐吃过什么,你每次都说早餐喝咖啡。那时,我不懂咖啡是什么,便想着试试看。多接触你们年轻人的喜好,好跟你有更多话题聊。”
傍晚的夕阳顺着窗户,打落在祖父身上,形成巨大的光圈。那一缕阳光,照在祖父身上,也照进了我的心底。
蔡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