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每一座城市都像是一个性格侧面很多的人,有时热情有时冷漠,有时繁华有时寂寞,有时粗放有时细腻,有时冷峻有时温柔。我所在的小城,它的小只是规模和形式上的小,并不妨碍它具备喜怒哀乐等情感,就像人无论高低贵贱都拥有相同的感情一样。小城在我眼中,永远是丰富而细腻的。
我喜欢小城的温柔时刻,尽管它有热情似火和活力四射的时刻,但我觉得温柔是对一座城市最大的褒奖。因为一座城市一旦有了温柔的光芒,就变得广博、包容、和善、温情、舒适。时光静好,小城温柔。小城最温柔的时刻,是黄昏,尤其夕阳西下时分,小城仿佛是沐浴在柔光中的古堡一般,平静祥和,烟火可亲。
我习惯在夕阳西下之时,从西向东步行横穿小城。晚霞在天边千变万化,一层朦胧的淡烟从远方升腾而起,小城仿佛笼罩了一层面纱。小城的温柔时刻,恰似一位性格温和的女子,在安然静默之中传递着人世间的种种味道。这样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脚步放得很慢,慢得能够品味到小城深层次的气质和神韵。我在这座小城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身心早已完全融入其中。我像小城里的每一棵年龄较长的树一样,深谙小城在岁月变迁中大大小小的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记得十多年前,小城里每天中午都有音乐广播,经常放这首歌。沧桑变化之后,才深切体会到歌中滋味。多年生活在小城,我觉得她有家一般的亲切,有亲人般的温暖。我的双脚落到小城的土地上,与小城保持着最近距离的沟通。慢慢行走中,我似乎能够听到小城均匀的心跳声。
如果正赶上下班时分,我会把脚步放得更慢。即使是晚高峰,小城也没有那么拥挤和喧嚣,温柔的气韵缓缓流淌在大街小巷。我觉得因为小城人骨子里的从容,使得小城有这样的温柔时刻。人群来来往往,车流来来往往,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样子。这样的时刻,小城没有早高峰时的焦躁,没有上午时的紧张,没有下午时的疲沓,有的是即将迎来放松时刻的无限温柔。我最喜欢小城的温柔时刻,就像一个人偷得浮生半日闲,终于有了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可以尽情释放最本真的自己。小城那么气定神闲,那么悠然自得,那么舒缓浪漫———一天中能有这样的一个放松时刻,会让人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很多人下班的时候会顺路买菜,我也经常加入其中。芸芸众生,茫茫人海,我们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小城毫无怨言地收留我们的一切悲悲喜喜。那些烟火气十足的地方,因为我们从容的脚步,显得多了几分温情。菜市场里的蔬菜依旧新鲜,鸡鸭鱼肉依旧繁多。小贩们忙得不可开交,人群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买菜的大妈跟小贩讨价还价,下班的白领忙着精挑细选,豪爽的男士装了满满一兜蔬菜……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笑意,人们不急不缓,不焦不躁。这浓浓的烟火气,何尝不是小城的一种温柔?我流连期间,几乎要醉倒在小城的温柔时刻里。
黄昏退场,华灯初上,夜色即将来临。披一身温柔走进家门,心中是满满的温情……
马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