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代不同了,成长环境有了质的改变。新时代的“零零后”“一零后”有自己的一套审美眼光,也更有个性。想到这里,看到女儿被我劝说而“忍痛割爱”剪短了的头发,不由得心生几分愧疚。
闺女长发飘飘已及腰,可我总想着替她剪短些。于是,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发自肺腑无比真诚地劝她剪短头发,还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短发的好处。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女儿开始动摇:剪就剪吧,可不要剪太短哦。我心中暗喜,满口答应,立马带她去理发店。当理发师帮她剪发完毕,我看着女儿,感觉此刻的她就像夏初的草木,清新舒爽,精气神十足。可女儿自个儿往镜子里瞅瞅,对剪发后的模样并不满意,接下来就开始哭鼻子,闹情绪……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剪发的经历。小时候,每当我的头发长一点,我妈就会在家里当一回理发师。
记忆中的情景是这样的:妈妈让我坐在客厅的矮木凳上,严严密密地给我围上一张大棉布,以防碎发黏在衣服上或者落在我脖子里。然后她悠然淡定地搬来一张高椅子坐上去,她的上衣口袋里必定装着发夹,左手拿一把木梳子,右手拿一把剪刀,一边把我的头发一层层地梳起,一边用剪刀比画着剪短,剪了左边到右边,剪了后面再剪刘海……她一边剪一边哼着卓依婷或高胜美的歌,十分专注并陶醉在那个当下——她正温柔慈爱地给自己的孩子理发呢,脸上散发着慈母的光辉!可妈妈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简直跟狗啃没两样,一牙一牙的剪痕分外明显;并且每次都剪得短极了,根本没办法用头绳扎起来。每次剪完头发,我照例要哭上一场才不情不愿地接受新发型。
那时确实是形势所逼,因为女孩子若不把头发剪短些很容易长头虱(土话叫“虱乸”)。它灰褐色,小小的,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还有脚,会跳会爬会吸血,搞得你头皮痒痒的难受极了,时不时就得用手挠,简直是一种折磨。更可恶的是,这种“虱乸”的繁殖能力极强,虱子蛋细小而饱满,一粒粒光洁黑亮,附着发根生长,让人看着就起鸡皮疙瘩。倘若头发上长了“虱乸”,妈妈就要从药店买来“神奇药笔”,将之碾成粉末均衡地撒在我们头上,然后围上头巾,包扎得密密实实,半个小时后再解开。这时头上的虱子已因为药效“一命呜呼”了,母亲再耐心地把头发里残存的虱子蛋一粒一粒地挦出来,最后彻底冲洗干净头发头皮,整个人就感觉清清爽爽了。
那时学校里要求女生必须留短发,除了便于打理,我想还有预防头虱生长这个原因吧,只要有一个同学头上长了,就会很快“传染”给全班同学。也许是环境因素,那时的小孩子卫生习惯普遍不好,家里的洗发护发用品也少,好多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成长起来的女孩子,都有长“头虱”的经历。因此一直到初三,我都保留着男孩子发型,倒是洗头梳发省事许多。那时候大多女同学都留短发,也就见惯不怪了。
如今,时代不同了,成长环境有了质的改变。新时代的“零零后”“一零后”有自己的一套审美眼光,也更有个性。想到这里,看到女儿被我劝说而“忍痛割爱”剪短了的头发,不由得心生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