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母亲坐在沙发上看最新热播的电视剧,突然手机响了,她赶紧按了遥控器的暂停键,接完电话又继续追剧。她一边看一边感慨:“现在方便哟,想看啥电视可以随便选,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
母亲的话一下引起了我的共鸣,我不由得回想起看电视的难忘经历。
上世纪80年代初期,我刚上小学,家里一个远房亲戚谭叔委托在供销社工作的我父亲帮忙,买了一台电视机。那年月,小镇除了好的单位之外,还没哪家私人拥有电视机。谭叔开裁缝铺,算是小镇上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一台黑白电视机400多元,比我父亲一年的工资还多。
谭叔家买电视的事,在小镇很快引起轰动,到他家看电视的街坊邻居络绎不绝。
彼时正在热播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每周六晚播放两集。谭叔家虽说是简陋的木板房,堂屋面积却足有五六十平方米。每到周末,他们家仍十分拥挤。餐桌边、椅子上、板凳上,甚至地板上都挤满了人。
那台电视机只有14英寸,信号靠自带的两根天线接收,荧屏上时不时出现雪花,得用手拧旋钮变换频道来调整。坐在后面的根本看不清电视图像,他们只得拼命往前钻;正面看不到的,就侧着身子伸长脖子从侧面看。实在看不到图像,听声音也觉得开心。
为让街坊邻居都能有机会过电视瘾,谭叔提议大家每周六轮流看两集,这就意味着只能跳集看。
尽管如此,街坊们依然很满足,大家见面互相交流,你给我讲昨晚演的一二集内容,我下周告诉你三四集的故事情节。
因父母和谭叔家关系好,我可以享受每周都能看两集的特权。为能占前面的座位,我每次都得提前去他家等候。那时电视机只能接收省台和地区台的节目,我连两个频道的广告词都背得滚瓜烂熟。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一些改善,镇上买电视的人家多了起来。但我家电视机一直空缺,父母说两个哥哥刚上大学,家里经济紧张,想看电视的话,让我去隔壁二叔家;二叔家没人时,我就去三爷爷家看。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我已经上了初中,父母才花了700多元买回来一台17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这下好了,看电视再也不用走东家串西家了。那一年,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坐在自家的电视机前收看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韦唯演唱的《爱的奉献》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市场上遥控彩色电视机已经铺天盖地。两位哥哥都在城里工作了,我考上了大学,家里也翻修了楼房,黑白电视机正式被束之高阁,换上了21英寸的长虹彩色电视。信号接收由普通天线变成了有线,可遥控换台,电视画面五颜六色,清晰度也高,40多个频道在父母的手中随意变换。电视机放在客厅的橱窗上,父母特意将客厅水泥地板铺上了彩色瓷砖。
2008年,老家的房屋拆迁,我在县城创办了自己的企业,并购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电梯房。母亲特意买了一台30英寸的高清彩色电视机作为贺礼。这台电视机屏幕大,画面更为清晰,100多个电视频道总让我们目不暇接。
前些年,我在城郊小区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偌大的客厅正中墙壁上,挂着一台60英寸的液晶电视。这下节目资源更丰富了,可以想看啥就选啥,还可以像电脑一样搜索。
这四十多年来,我家电视机从无到有,从小尺寸到大屏幕,从黑白到彩色……“电视机变奏曲”印证了我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所取得的跨越式发展,我们的日子越过越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