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田园,古槐,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对土地都有特殊的情愫,因为有着光脚丫跑过泥地沙地的童年,致使现在骨子里都有一股和童年时期相似的野性。
记不起有多久,我在妈妈家里独自一人住下了。清晨,鸡鸣、狗吠,无需闹钟,就可以自然醒来,漫步在村边的树林,晨曦浮动着诗意,流水倾泻着悠然。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脸庞,听着脚边哗哗的溪水,林中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置身其中,这便是最美妙的时刻。这片树林记录了我太多美好的瞬间,雨后曾和弟弟妹妹一起采过蘑菇,捡过知了猴,拔过青草,逮过蚂蚱。那时的我们黄昏时一起在溪水边嬉笑打闹,总是站在林子的这边幻想林子的那边是什么,那时候妈妈总给我讲林子尽头一些奇幻的故事。如今回家,其实我都知道树林的尽头是山了,可我还是喜欢听妈妈讲故事,比如今夜,讲得我又昏昏欲睡,那一刻觉得岁月如此静好,内心如此坦然。
我喜欢在乡村北边的大道走走,一年四季美景不同:春季嫩绿的树芽羞涩地随风摆动,夏季绿荫浓密是天然遮阳伞,秋季金黄的叶子铺满路面,冬季我更喜欢在路面被小伙伴儿拽着滑冰。四个季节,我最喜欢秋天的傍晚,落暮之际,夕阳缓至,余晖洒落在地面,铺上金光,行走其上,会迷恋那片刻的惬意。时隔多年,依旧记得当年的淘气顽皮劲儿,几个小伙伴儿一起赛跑,每次大家刚站好,我说“跑”时,总是先跑了,然后大家一边追我,一边说我耍赖,跑着、笑着、喊着。这些年虽一直在往前跑,但依旧清晰记得当初为什么出发。
从小就喜欢晚上躺在老家二楼的大床上数星星、听蛙鸣。晚上从不拉窗帘,因为那时我们村只有我家有个二楼。隔着窗户数天上的星星,真的感觉到“天上闪烁的星星好像黑色幕布上缀着的宝石”。青蛙的叫声一波接着一波,仿佛就是在稻花香里说着丰年。多年后再想起来,依旧觉得那是赏心的乐事,悦耳的旋律。
沿着小路走到我家果园,园子里种满了瓜果,有桃树、石榴、葡萄、甜瓜、西瓜……跟着妈妈提着竹篮子去摘水果后,又去菜园采摘豆角、菜椒、黄瓜、西红柿、茄子等。回家后想帮父母一起做菜,无奈被推出来。看他们忙活着,恍如昨日我还是少女时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大地为席,天空为幕,山野间、池塘边,白天偶尔听得见鸡鸣狗吠,夜晚青蛙蟋蟀唱歌,打开一本书,静享安谧时光;或与父母在葡萄架下,泡一杯普洱古韵茶;再或者约上三五知己,开一瓶陈年好酒开怀畅饮,在山野间肆意放空,亲近自然。
坐拥几亩薄田,满院蔬果,一群鸡鸭,一条黄狗,一栋房屋,一两个娃儿,闲看蓝天白云,小桥流水,岁月静好。农民的孩子,对于乡村,对于一草一木,总有说不出的亲切感。那弯弯绕的山路,那一把把的黄土,冥冥中好像有魔力一样,召唤着我。
生长在乡村的人们,朴实,善良,真诚,有着发自肺腑的笑容,有着金子一般的心灵,有着别具一格的生活方式,这一切都深深地感染着我,吸引着我。
父母还在乡村,故土难离,虽然我长年在城市生活,跟老家的四邻却依旧熟悉、亲热。无论走多远,乡村的老家永远接纳着自己,包容着自己。每年无论多忙,我都会回去待几天。回到乡村,有时不单是想念那里的某一个人,也是想念曾经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