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钟楼的钟声,让许多往事隐入尘烟。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位于钟楼地下室的一家酒吧,它的名字叫别克·乔治。
2001年,我和霞一起考证,她是个非常励志的女孩,农村出身,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独自一人在黄石打拼,白天在单位做出纳,晚上在酒吧兼职,只因家里还有个弟弟在读书。
有天,被霞邀请去别克·乔治酒吧,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踏入这样的环境。这是一家独特的酒吧,有着浪漫的气息,走进去如同进入天堂,每个人都无比放松。果然“灯红酒绿”就是用来形容这类地方。围绕着演艺台,坐满客人,正在倾听歌手甜美的歌声。歌声犹如开满花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灵,让他们忘记了日常的烦恼,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彩灯萦绕的桌面上放着五花八门的西式餐品,客人们聊着天,大吃特吃,一边欣赏着乐队演出,一边大声说话,嘈杂的环境、迷醉的灯光,让人一时之间眼花缭乱。
人群中,我扫描到霞,她穿着一身服务员统一的牛仔制服,显得俏皮可爱。她留了临台的座位给我。刚落座,乐队演奏一首新曲子,熟悉的电吉他响起,紧接着,扣人心弦的手鼓敲响。《加州旅馆》,我几乎在心里脱口而出,只见长卷发的中年主唱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唱着。
霞悄悄地问我:“如果一个比你大十几岁的人要和你谈朋友,你会怎么做?”直觉告诉我,她正面临“爱情烦恼”。原来正是台上的吉他手,我瞥一眼台上,中年男人发福的模样,头发微长,一股扑面而来的朋克风格。我面露难色。霞接着说,他说他们乐队的人要么夫妻很恩爱,要么非常不合,他和他的前妻就不合,他离了婚。我认真地想了想,坚定地回答:“如果是我,我不会要他,只会找一个年龄相当的人谈一场恋爱,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好,也是青春的体验。”
霞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其实她在犹豫的时候,已经是答案,向他人求证,只是为了从别人的口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现在回过头想想,那时的她应该是急于抓住点什么来拯救当时的窘困,好不让自己那么累,但事实是,也有可能掉入更大的泥潭,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个男人离婚一定有其缘由,这个缘由不得而知,但是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一定承受不起。
那一年,11月18日狮子座流星雨大爆发。半夜,我和霞坐在桂花湾的草坪上,她点燃酒吧带回的蜡烛,摆成心形。黄色、绿色的流星像闪电一样,一个接一个从地平线划过大半个夜空,疾速飞驰。似乎有神明从天上往人间倾倒流星,一颗接一颗,点燃人间。草坪上所有的人扯着嗓子彻夜高呼,唱歌跳舞。两个女孩各怀心事面对流星雨许愿。
我们都克服种种困难,第二年双双拿到想要的证,奔赴各自的战场。我去了广东,她去了武汉。再后来,从她的QQ空间里看到她一直都在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打拼,从郑州到武汉,从籍籍无名到企业骨干。再后来,看到她在武汉和年龄相当的人结婚生子。我一直默默地祝福。
我想她应该会谢谢当年的自己,没有误入歧途,没有因为窘困急急地抓住救命稻草,陷入不合适的名为婚姻的泥潭。而是先修炼自己,而后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生儿育女。
《加州旅馆》,一首在别人的眼里普通的歌,深深地烙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心里,或许是触景生情,或许这首歌见证了我的青春,以后每每响起《加州旅馆》,我都会想起有家叫别克·乔治的酒吧,有个叫霞的好友,以及我们共同奋斗过的青春。
再见,别克·乔治。再见,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