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箱子,方方正正,像时光宝盒,打开它,就像打开了我的记忆闸门,翻开了我青春奋斗的岁月。
这对老木箱子,我原来一直存放在旧房子里的组合衣柜上面,存放了两床我当年的棉被嫁妆。搬新家时,按理说,我应该断舍离,把不合时宜的东西全部清理淘汰掉,以免挤占新家的生活空间。但是,我对这老木箱子,像对待老古董一样悉心呵护,经常擦拭箱面的灰尘,还给合页上点机油,生怕它生锈了。
我的新家,打制的是满墙到顶的衣柜。客厅大,房间小,这对老箱子实在不知放到哪里,我又舍不得扔掉,那是我的嫁妆,而且还是父亲留给我的念想。每次见到它们,内心便波澜迭起,想起父亲深深的爱。
后来,我决定请车专门把这对箱子搬回了农村老家。记得,箱子搬回农村那天,在晒场上,村里人笑着说:“现在城里人谁还要这老箱子啊,干脆送人或者丢了算了。请车搬回来,还抵不了车费钱了。”我笑着回答,“这是我的嫁妆呢,像老古董一样,越老越值钱呢。”我还再三嘱咐婆婆说:“这对老箱子,一定要保管好,千万莫让老鼠咬了。”
婆婆说,还是放到老家你住的那间屋里的衣柜顶上存放着,还是你用,放你回来要穿的衣服吧。终于,给老木箱子找到了一个安放的好去处。我每次回去,还能经常看到它。我每次打开它时,都要小心翼翼抚摸这对深红色的木箱子,生怕它们被碰损一丝一毫。
这对木箱子,陪我出嫁二十多年了,虽然已斑驳陈旧,留下无数岁月皱纹,但依然开合自如,完好如初。当年,母亲为了喜庆,还特意请油漆匠人刷了桐油,做了两遍当年流行的深红色的油漆,给它四个角全包了金铜色的五金包角,还安装了金铜色的锁牌,显得古香古色,庄重贵气。这对老木箱子,是父亲还健在时,曾笑着细细地交代过母亲的,门前的那两棵梧桐树,将来留着给女儿出嫁时打一对木箱子当嫁妆吧。
后来,父亲突然去世,是母亲完成了父亲的遗愿。老家门前的那两棵梧桐树,也是父亲亲自栽下的,说是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后来,我出生后,父亲终于有了女儿,早就笑着对母亲说,将来要用梧桐树为女儿打对木箱子当嫁妆。原来,平时沉默寡言的父亲,比母亲还要操心,女儿还很小,就早早地操心为我将来准备嫁妆。我出嫁那年,母亲特地请来了木匠师傅来我家做了两个木匠工,做了这对梧桐树的箱子。母亲好吃好喝地招待木匠师傅,请师傅做过细点,把箱子刨平点。开始这对木箱子是原木色的,母亲为了嫁妆的喜庆,又请了油漆匠来做了当时最流行的深红色,母亲细细地叮嘱师傅,要做仔细点,把桐油刷匀,油漆多刷两遍。最后等油漆干透后,请师傅安装好当年最时兴的金铜色五色包角和锁牌。一对小小的木箱,母亲豆腐盘成了肉价,花了多几倍的钱。只为了完成父亲当年的遗愿,给我一对体面的木箱子当嫁妆。看到这对老木箱子,我就感受到了父亲和母亲沉甸甸的爱。
这对箱子,从我出嫁起,陪伴了我二十多年。自从这对木箱子走进我的生活后,就走进了我的心灵,始终与我形影相随,始终不离不弃。只要我走到哪里,它们就跟着到哪里。它们成了我人生的忠实伴侣,默默无言中,陪伴我走过了二十多年春夏秋冬,经历了一段又一段艰难的人生旅程。
刚结婚时,我们没有房子,和公婆一起挤在金马学校分的筒子楼里。那种老式筒子楼,是原来老教室改成的平房,房间很小,很狭窄,我用木箱子装我陪嫁的厚棉被。我每天把它擦拭得很干净,红色的油漆很油亮,还能照出人影来。我的房间很小,没有地方能放下一张书桌。有时,我就把木箱子当作我的小书桌,在上面读书写作。在那艰苦的岁月里,这对木箱子陪伴了我无数个黑夜和晨昏。后来,我们搬到了灵乡老公单位分配的楼房居住,我们又把木箱子随身带,搬到了灵乡。房子总算宽敞了许多,我把这对木箱子放到了衣柜上面。生了儿子后,我们借钱,终于在小城里买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商品房。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了,我们又把木箱子从灵乡搬到了大冶,放在组合衣柜上面继续放棉被。等我们再次搬进新电梯房时,家里做的整体衣柜,实在是没有地方摆放,才只好寄存到农村老家。
我每次回农村老家,总忘不了看一看、摸一摸那对老箱子。我对它们的感情实在太深了,它们是我的念想,也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嫁妆。
这对老箱子,带着我旧时光的印记,伴我走过了人生风雨二十年,见证我努力奋斗的青春年华,也见证了祖国的繁荣昌盛和人民的幸福富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