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抬头望了眼夜空,一轮明月高悬。点开手机上的日历一看,果真呢!中秋节到了。
我开始留意,这座城市有哪些庆祝节日的讯号。水果店里开始成堆地出现水果礼盒,超市门口的显著位置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包装精美的月饼。节日的氛围好浓啊!我也加入了采购大军。
除了月饼,这一次的水果礼盒里,柚子是我的心头选。在我的记忆中,中秋是一定要吃柚子的。
小时候,盼中秋。一到中秋的时候,整个村庄都很热闹,小孩子们约在一起追逐打闹。玩累了,大家开始各回各家,等着家长供奉月亮。一张小方桌上,摆着两块或者四块月饼。拜完月亮,我们才能吃月饼。
那时的农村并不富裕,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次水果,村子里也鲜少种水果。外公家种了一棵柚子树,母亲结婚前,最喜欢在中秋时爬上柚子树,把熟了的柚子一个一个摘下,再由外公分配,送给亲朋好友,让大家一起吃上酸酸甜甜的大柚子。母亲出嫁后,待两个舅舅各自成家,外公便把那棵柚子树分给了大舅。
母亲是嫁在村上的,回娘家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童年里,很多时候我都在外公家和表姐一起玩。柚子树种在离外公家三百米的菜地里,有时表姐带着我去喂猪,可以看到旁边园地里的柚子树。可是一连好几年,我们都没吃到大舅家的柚子。
有一年中秋节的早上,表姐竟拎了两个柚子送来。表姐说,这是她母亲差她送来的中秋礼物。我分明看到母亲眼里挂了些泪。再次吃上娘家种的柚子,母亲很开心。从那个中秋开始,往后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们供奉月亮的供品,就不仅仅只有月饼了。方桌上都会出现两个柚子,浅青色的皮,切开来,是浓郁的柚子香气,吃起来,是酸甜的舌尖馈赠。
六年前,大舅推平菜地,砍掉了那棵柚子树。每次去大舅家玩,我总试图回忆一下柚子树生长的位置。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记忆也渐渐出现了断层。村子里的小洋楼越来越多,在政府的规划下,都刷起了白色的墙漆。我看着眼前的变化,却总是在中秋来临前,回忆起那棵柚子树,和那些带给我酸甜记忆的柚子。
生活越来越美好,中秋的礼盒越来越精致,可选择的水果也越来越多,秋月梨、奇异果、石榴……我们家也会买些水果,柚子必不可少。
这几年,我们总会在中秋前给大舅送去月饼和柚子,舅娘觉得很奇怪,水果种类那么多,为什么年年送柚子?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她,那是因为有一棵柚子树,它一直长在母亲的心里。那棵柚子树上结的柚子,没有舍下过母亲。
那是母亲割舍不下的酸甜味道,也是我珍藏一生的中秋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