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时爱吃竹笋,但多吃白竹、簕竹为主,很少吃毛竹笋。毛竹枝干小,长不高,常被用来做栏栅,或围菜田,或圈家禽,或编作埂基,都有大用处。偶尔吃毛竹笋,也是家境十分艰难的时候,但也精挑细拣,选肥嫩的吃,并且要用开水浸泡,冲洗一夜之后,方可入食。
在煮笋的时候,最好用猪油煎炸,再残留些许汤汁,这样出品的笋味才合适下饭。后来我出门在外,乍然尝到毛竹笋,虽然觉着新奇,但毕竟少了许多滋味,也不好追究其制作流程及所用油料,吃过也没多大回味。
毛竹之用,在于日常。村里老人也偏向于它的实用性,因之不舍得轻易食用这类竹笋。年轻人长期出门务工,在城里吃惯了油腻物品,清明前后趁着节假日回乡,见大批毛竹笋肥嫩喜人,争抢采摘,倒是有点反常。其实他们吃毛竹笋已经不按旧时做法,中间省了许多“注意环节”,一般当日摘了,晚上趁着笋的脆嫩就尝鲜了。
毛竹笋不需要专人种植,随时令所致,春雷惊动之前,自然而然拔地而起。人们除了踩着时间节点回乡采摘之外,更有人发展为商品流通业务,拿到城里卖,也是不错的生意。更有人专门开荒种毛竹的,但效果甚微,这类人工培育的没有之前竹林自己生长的毛竹笋肥嫩。
中午我到市场走了一周,这里的笋与记忆中的毛竹笋相像,于是又忍不住买了一大把回家剥。剥笋的时候还是容易伤手——毛刺扎进手指尤为难受。几公斤的竹笋,经过筛选,炒出来也就一碟,味道也不像母亲出品的,入嘴苦涩,回味淡淡的甘甜。我想,可能我还是太心急,少了那些该有的流程,以及没人陪在身边一起吃,才这样觉着无味与陌生。
去年暮冬时节,我憧憬着春回大地,畅想吃个春笋大餐,如今也算实现。只是离乡日久,岁月沧桑带给人无限乡愁,我却又无暇抽些时间回乡,自己感觉到愧疚与惋惜。
现在正是竹笋上市的时节,如果能回乡一趟,叫上兄弟姐妹一起采摘竹笋,那该有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