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秋雨绵绵,在家得闲,整理书籍,忽然从一本书页里掉下来一个东西,捡起一看,原来是一枚塑封的红叶。
那是20年前,我的一个陕西好友小段在北京香山游玩时,特地买来寄赠给我的,说给我当书签用,我当时就不假思索地笑纳了。前年小段因病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前,他一直很努力地工作,尽心尽力地照顾家人,可才45岁的大好年华,就搁浅了。记得印度大诗人泰戈尔有句名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想一个人的一生,只要不虚度,他就算没白活。
其实,每一片叶子,都有过辉煌的历史。冬天,它们按兵不动,不露声色,伺机复出。春天来了,万物向上,它们立刻会响应小草的号召,不甘落后。它们陪着红花一起芬芳,陪着树枝一起迎接春风雨露,陪着蔬菜一起守护家园。夏日,它们也会顶着炎炎烈日,与蝉鸣一起仰望蓝天白云,与杨柳一起扎根河堤,与村庄的浓荫一起接受酷热的考验。
多年前,苏州一位画家赠予我一幅4尺斗方,题为《秋荷》。画面一方池塘,早已干涸,荷叶干枯,面黄肌瘦,三三两两的红蜻蜓站立在快要折断的叶面,似乎在给荷塘的渐渐萧条,做最后的告别。画家的作品来源于生活,又似乎高于了生活,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当你随意走在大路或者小径,不经意间,脚底就会踩到那些最先落下的秋叶。是的,那些叶子,有的瘦了,有的枯了,有的甚至斑斑点点或满脸皱纹,可在落下的一刹那,它们没有抱怨,也没有眼泪,它们飘零的身姿是那样的决然与从容。
有一年金秋,我们几个好友结伴去滁州琅琊山看欧阳修描写的醉翁亭,“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进入景区一看,果然处处美景,引人入胜。
快要结束时,我们几个人漫不经心地谈论着滁州太守欧阳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在于山水之乐。忽然,有位姑娘喊道,快看啊,前面有一大片银杏树。放眼望去,银杏果散落满地,而银杏叶更加绝美,铺在地上一层又一层,简直如同地毯一般。当时,我真的被这么厚的叶子惊到了,这也是生命的璀璨啊。
我想,无论是夏花的绚烂,还是秋叶的静美,都是生命传承的方式和精神。生命的每个时间段,只要不自暴自弃,不气馁不妥协,都可以活得精彩,活得有滋有味,活得有尊严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