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兄妹三个都准备退休了。可每每讲起那一年的抓阄,都感到有一种酸酸的东西直往喉头上涌……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仅靠几亩薄田旱地过日子。供我们兄妹三个念书,很是艰难。每学期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父亲打算让我们念完中学会算数不受人欺负就回家种田。偏偏我们极争气。那一年,大哥考上大学,二哥考上师范,我也考上了中专。偏僻、宁静的小山村顿时沸腾了。父亲拿着三张录取通知书,喜忧顿时爬上眉头……
等待开学的日子,家里一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愁云。父亲每天总是天蒙蒙亮便出去,晚上月亮爬上山坳才回来,也极少开口讲话,比往日沉默了很多。只偶尔晚上听见他与母亲低声地商量着什么。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一天晚饭后,父亲叫我们三兄妹到他房里。他闷闷地抽完一袋旱烟后,说:“这段时间,我跑了几个亲戚家,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只能让一个人去读……你们商量一下,谁去吧。”
父亲断断续续说完,看看我们,咳着走了出去。我发觉父亲的眼眶噙满泪水……
大哥说他是老大,老大就要当出个样子来,有什么苦他先吃。
二哥的理由是:他是男子汉,干农活有的是力气。妹妹是女孩,干农活没够力气,应该把机会让给小妹。
我一时找不出理由。但任凭大哥二哥怎么劝,我还是不肯。
没有别的办法,我提议:抓阄。
他俩对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大哥抢先做好阄:两个x,一个√。谁抓了√谁念书,并规定大的先抓。他抓了一个,亮给我们看,自然是x,二哥抓了一个,仍是x,大哥急忙按住我抓阄的手,抢先把阄扔出窗外的小河,说:“剩下这个自然是√,小妹,你该念书!”
……
我坚信,那阄肯定是“骗局”。
后来,大哥、二哥在几个远房亲戚的资助下,才继续走进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