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的菜园里,豆角架和篱笆一样,是最常见的“建筑物”,随处可见。它们是豆角的家,是豆角毕生的依靠。
没有豆角架的支撑,豆角只能匍匐在地上生长。是豆角架,改变了豆角生长的方向,改写了豆角的生命之旅。
我出身于乡间,从小就与豆角架打交道。我喜欢豆角架,更喜欢豆角架撑起的那一蓬蓬一簇簇如诗如画的美景。
每年清明前后,老家一带便开始种瓜点豆。在播种瓜豆之前,在头年冬闲时,家家户户便开始上山砍伐用来扎豆角架的竹子。
砍竹子,是有讲究的,一般选高挑挺拔的砍,大约有拇指粗即可,过细、过矮以及弯弯扭扭的竹子是不会被选中的。竹子坚硬耐用,尽管经年累月被风吹日晒雨淋,但至少可以用上两三个年头。春天插到菜地里,到了冬天或次年开春挖地时拔掉撤走,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暮春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播下的豆种,要不了多久,就冒出鹅黄的嫩芽。再吹几天东风,淋几场春雨,豆角秧子便会一个劲地猛长,藤蔓蹭蹭往上窜。这阵势,明摆着是向主人发出给它们建造“房屋”的信号。
一刻也不能怠慢。主人们纷纷行动起来,赶紧给豆角“造屋”——将砍回的竹子成捆扛到菜地,再分散开来扎架子。活计其实很简单,给豆角建一个“家”,每个“家”用三根竹子呈三角交叉支撑,交叉点大约离地面四五尺高,在竹子交叉处用稻草或藤条、铁丝扎紧,豆角的“屋”便算是建成了。
豆角是成行播种的,豆角架自然也是成行插下的。豆角苗还没长高的时候,一行行豆角架,尽管排列得整整齐齐,但显得有些空荡。不过用不了多久,豆角的藤蔓就会缠着竹棍攀援而上,光秃的竹架被葳蕤的豆叶遮盖。一个豆角架就是一蓬绿,一蓬蓬绿纵横交错,远远看去,整块菜地都被郁郁葱葱的绿所淹没。
随着季节和时令的变更,菜地的景物也渐次出现了变化,那一蓬蓬绿先是开满白的或紫的豆花,之后,又结出一串串或长或短的豆角。接着,一茬茬豆角被采摘走,豆藤枯萎,豆叶黄了、落了,一丛丛豆角架峥嵘不复,繁华不再。被枯藤缠绕的竹架,又显露出几分空荡几分落寞……但这也是秋收后的一种荒凉美、萧瑟美。春夏秋冬四季是如何更迭的,豆角架应该也是草木世界中最有发言权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之一。
豆角架,这个乡间菜园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建筑物”,却溢满浓浓的诗情画意,构筑乡村一方美丽的风景,唤起远方游子对故园深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