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飘浮的,水是流动的,云会化作雨水,水会变成流云,云和水其实是一种物质的不同形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云水就是一种至情至性的境界。
云由水汽凝结成许多细小的水滴或冰晶而聚成,江河湖海的水面,以及土壤和动植物的水分,随时蒸发到空中变成水汽。进入大气后的水汽,或成云致雨,或凝露结霜,而后返回地面,渗入土壤或流入江河湖海。周而复始,循环不已。由于光的反射、折射、衍射,云和水变幻莫测,云在天上,或堆积,或飘散,姿态万千,色彩纷呈;水在地下,随方即方,随圆即圆,以深浅,应情景,色泽斑斓。
云和水的变幻、婉转、柔美,以及无处不在,足以让人联想到离情别绪,进而演绎一生一世的乡愁。乡愁浓重时,似黑云,它化作雨水倾泻下来,有了起伏的模样,汹涌的态势;乡愁亮丽时,似红云,它让人抱有热望,抱有遐想,让人千里万里也望得见青山绿水;乡愁飘忽时,它又似悠然的白云,牵引着遥远而柔情万种的思绪,让人沉浸在诗意弥漫的意蕴里。
云水乡愁落在诗行里,有了雨水的色泽,有了阳光的味道,有了草木的清香,有了岁月婉转的姿容。云水乡愁是一壶搁在心中的酒,历久弥香,滋味绵厚悠长;云水乡愁又是一条山重水复的路,走出千里万里,依然牵肠挂肚。怪不得龙应台在《故乡和异乡》中不着痕迹地描写乡愁时,在擦不掉的乡音里,在白洋淀低伏的潋滟的水光里,不由得就发出了“异乡和故乡在哪里开始交叉开始分歧?谁又有选择的权利?”这样臣服于命运的感慨。
在云水处流连,总有一抹乡愁升起。四面八方涌来的清新的色泽,山野的气息,阳光的温婉,流云的浪漫,透朗的天空和碧色的湖水,总叫人想起老家的山水田畴,白云蓝天;炊烟斜阳,芭蕉庭院。这样的时候,找一块山石,安静地坐下来,抑或找一片草地,舒坦地躺下来,呼吸着氤氲青草香的空气,聆听流水淙淙潺潺,风清月朗,简单适意,该是一份多么难得的享受啊。这何尝不是卢梭于《瓦尔登湖》中描写的那样简单而富足的状态。事实上,所有内在的富足,总是来自简单易得的生活。
云水乡愁,注定云漫水绕,绕不开余光中,绕不开席慕容……绕不开许许多多有乡愁情结的人。在他们眼里心里,乡愁是一湾海峡,乡愁是一片草场,乡愁是一棵不会老去的没有年轮的树,是一道蛰伏在心头的永远的风景,它更是一种味道,浓浓淡淡,魂牵梦萦……而在我眼里,乡愁就是一片云一汪水,随心而在,随情而至,永远在我的心头悠游流动。
流光似水,乡愁如云。情感的根,在儿时的记忆中已然存在,在岁月变迁中已然定格。人生所有的漂泊,就算如云似水,推波涌浪,最终还是无法逃离让心灵回归的乡愁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