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在老家屋后菜园的篱笆上,看见已经枯萎的丝瓜藤上还吊着好几根拳头般大小的褐色老丝瓜。我正要伸手去摘,母亲说,这几根太小,不要摘了,你要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在楼上晾着呢。
我上了楼,果然,只见屋檐下悬挂着一排白中透黄的丝瓜瓤,一数,有20多根,每根都有小碗那么粗、一尺多长,整齐地排列着。
我知道,这些丝瓜瓤是母亲从老丝瓜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每年秋天,母亲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采摘下那些预备留作种子的老丝瓜,剥皮后,拍打出丝瓜籽,再把瓤晾在楼上屋檐下,等晒干后,就分别送给在外地的几个儿女。多年来,母亲一直雷打不动地保持着这一习惯。
老家一带,家家户户洗碗刷锅用的都是丝瓜瓤。这一传统延续了多久已无从考证。每年清明前后,正是种瓜点豆的最佳时节,乡亲们抢时间播种、围篱、搭棚,忙得团团转。立夏后不久,房前屋后的瓜棚豆架就爬满了生机勃勃的青藤绿叶。在老家种类丰富的瓜菜中,种得最多的除了南瓜、冬瓜外,就数丝瓜了。而壮实、饱满的丝瓜往往舍不得吃,留下来做种子,丝瓜瓤自然也有了自己特殊的用武之地。
小时候,经常帮大人做家务,洗碗刷锅也是常事,丝瓜瓤成了最好的帮手。虽然没有洗洁精,但靠着一截丝瓜瓤,也可以轻松地把餐具洗刷得干干净净。
后来在城里成家了,洗碗刷锅的清洁用品多得五花八门,什么钢丝抹布、海绵抹布、一次性抹布等,不一而足,但用来用去还是觉得没有丝瓜瓤好。钢丝抹布去污能力强,但不小心可能会划伤手,还会给光洁的餐具留下划痕；海绵抹布吸水性能好,但要经常晾晒,麻烦不少；一次性抹布使用方便省事,但含有化学物质,存在安全隐患。只有来自乡间纯天然的丝瓜瓤,才是安全、环保、节能的清洁用品。它柔韧而富有弹性,能除油污,既吸水又干爽,实惠耐用,一根一尺多长的丝瓜瓤可以分成两三截,用上一两个月。
看着眼前这一根根在冬阳下闪耀着金色稻草一般光泽的丝瓜瓤,我嗅到了久违的泥土芬芳,感受到了母爱的温馨和亲情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