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菠萝,金灿灿的稻谷,红彤彤的荔枝,黑乎乎的魔芋,绿莹莹的葡萄,白花花的金鲳鱼……一幅五彩斑斓的丰收图景正在雷州半岛徐徐展开。
历史上的雷州半岛曾是一片苦旱贫瘠之地。因为苦旱贫瘠,这里的庄稼十种九不收,如遇上秋冬连旱,成片成片的农作物就会枯萎,一遇上火即燃成灰烬。
苏东坡有诗云:“荒蛮烟坡地,幽绝无四邻”。千百年来,苦旱就像一个恶魔,死死地掐住半岛人的命脉。
《雷州县志》载:“自宋设县始便十有九旱,五年大旱,十年凶旱……明朝万历二十四年,雷州大旱,赤地千里,是岁斗米二钱五分,民多茹树皮延活……”
清朝光绪二十八年,一个不寻常的秋天,旱魔猖狂肆虐雷州半岛,致河水枯竭、树木枯萎、庄稼枯死,灾民流离失所,无数人死于饥荒……
“只鹅只换三升谷,斗米能求八岁儿”。这一曲民谣,唱尽了百姓的苦旱之苦。
然而,再凶狠的旱魔也无法使半岛儿女低下头颅。他们胼手胝足,并以生命的名义与千年旱魔抗争:“旱魔可以驱走飞鸟,却摇撼不了我们的抗旱意志!”
凿沟开渠,挖通人工天河;移山造海,修筑鹤地水库!半岛儿女以不屈的意志创造出史诗般的水利神话。
碧绿的运河水哗啦哗啦地流,流向遂溪,流向雷州,流向老百姓的心田。
“有了水,就有了丰收的希望!”先辈们挥锹刨土,辛勤耕耘,把丰收的希望播撒田间。有许多乡亲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片红土地,他们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洒在这片红土地上。他们躬耕不辍,跬步不休,硬硬将这片不毛之地变成鱼米之乡。
“万顷绿浪南渡河,白云悠悠红土歌。”如今,整座雷州半岛已被稻海、蔗海、“菠萝的海”所覆盖。半岛四周的丘丘壑壑、岭岭坡坡、坎坎沟沟全都种满了果树和庄稼。菠萝、荔枝、龙眼、芒果、红江橙等,一棵棵全都铆足了心劲往上攀爬生长,仿佛长得慢一些,就会愧对脚下这片赤热的红土地。一到丰收的季节,各种果实就挂满枝头,这些果瓜熟期相连,让雷州半岛四季飘香。
“十里听见果农笑,百里闻得瓜果香”。早春二月,湛江的草莓、番茄、土豆、菠萝就迎来了“丰收季”。
一颗颗色泽鲜艳的草莓宛如淡淡的红宝石,镶嵌在绿叶间,果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趁着草莓的价格陆续回暖,果农们抢抓农时,忙着采摘、分拣、装筐,并将“贵妃”“红颜”和“妙香七号”等摆放路边叫卖。
一些脑筋活络的果农还在网上发短视频,招揽行人下地采摘,共享草莓好时光。
“雷州半岛好颜色,最美不过三月春。”惠风吹过,雷州半岛又多了一抹丰收黄。
熟透的菠萝个个金黄,个个娇艳欲滴,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它的清香。远远望去,35万亩的菠萝像金黄色的地毯一样铺至天边,风一来,整片菠萝地便泛出金色的光芒。
菠萝地里,随处可见果农、果商、果贩忙碌的身影。他们不停地采摘、装筐,挑运、装车,忙得不亦乐乎。“菠萝莲姐”将一个黄灿灿的菠萝抛向空中:“来,快来吃,不要钱的菠萝。”随后,她手起刀落,去皮挖眼,清洗分切……“菠萝颖妹”拿起鲜切菠萝细细品尝:“春天缺的就是这口‘酸甜’。”紧接着,“菠萝颖妹”架起田间直播吧,进行视频直播带货。田边,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像一条长龙在游走。
“菠萝江上有奇香,浓密据波长不疏。”那满载着菠萝的大货车一辆接一辆驶出“菠萝的海”,把大陆之南的甜蜜送向远方……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三夏”时节,湛江的早稻、小麦陆续开镰,荔枝、龙眼、黄皮陆续开摘,莲藕、菱角、香芋陆续开挖,鲅鱼、扇贝、琵琶虾、虎头蟹陆续开捕……
荔枝是湛江夏季丰收的记忆,也是湛江夏季丰收的味道。一入夏,三月红、妃子笑、鸡嘴荔、白糖罂、仙品荔、糯米糍等相继染红,远远望去,那漫山遍野的荔枝红彤彤的,仿佛山坡上着了火。焱风吹过,荔浪翻滚,红荔如海。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用翅膀传递着丰收的甜蜜。
一树窥千年,在廉江良垌方圆百里的荔枝带内,生长着几棵枝叶繁茂的千年古荔枝树。每当荔红时节,这些千年古荔就结出鲜红的荔枝果,醇厚而甜蜜。树上树下随处可见采摘荔枝的身影。新农人“金钱豹”身系安全带,在高耸的树杈间忙碌劳作。只见他两根手指掐住桂果的枝条,轻轻一掰,一串鲜红的荔枝就落入竹篮当中。趁空隙之时,他随手剥开荔枝壳,把那丰腴晶莹果肉轻轻放进嘴里:“和1300年前古人吃的是同一个味道!”
“饥食荔枝,饱食黄皮。”荔枝还没吃完,雷州半岛的黄皮、龙眼、杨桃等,接茬丰收,就连深藏于水底的莲藕、菱角也迎来了鲜美上市的季节。
“菱叶荷花渐满地,红榴绿筿正相宜。”在乾塘镇菱角生产基地,三角形的菱叶挨挨挤挤,铺满了池塘。身穿淡青色衣裙的采菱女子划着菱舟,穿梭在翠绿的菱叶丛中。她们卷起衣袖,拨开菱叶,熟练地采下翘翘的菱角,撒下一串串银铃般笑声。
“燕将明日去,秋向此时分。”秋分过后,天气渐凉,属于秋的颜色在雷州半岛铺陈开来,稻穗金、辣椒红、葡萄紫、香蕉黄,生蚝白、花蟹蓝,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簇簇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从东西洋田一直铺至鉴江平原。从空中俯瞰,金色的稻田与碧绿的鉴江、青翠的菜园、洁白的风车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动人的“丰”景图。金风吹来,稻田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农夫与稻田的故事。
稻田里有小鸟在盘旋,有蜻蜓在飞舞,有孩童在玩耍,有农人在挥镰,有收割机在来回穿梭。伴随着“隆隆”的机器声,一排排水稻植株连秆带穗被卷入收割机腹中,收割、脱粒、碎秆、除杂、装袋一气呵成。金灿灿的稻穗瞬间变成了一袋袋沉甸甸的稻谷。
日上三竿后,农人便在欢声笑语中晾晒起秋收的果实,晾晒起火红的日子。农人早早就将稻谷、玉米、辣椒等放置在打谷场上摊晒。晒至晌午,农人又拿来刨板,把谷子摊平,然后用齿钯犁出沟槽。他们瞥见鸟儿飞下来啄食也只是挥手哟嗬一声,象征性地驱赶一下。
晾晒后,稻谷脱去了原来的水分,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稻花飘香鱼虾肥。此时,湛江金鲳鱼也迎来了丰收的季节。渔民们怀揣着对丰收的渴望,驾船驶向深海。海面上漂浮着一只又一只“甜甜圈”。渔船一靠近“甜甜圈”,潜水员即纵身跃入大海,并与渔民娴熟配合,将大网从网箱底部托起,再慢慢收紧收拢,海面上顿时水花四溅,肥美的金鲳鱼在水里活蹦乱跳,激起一层层涟漪。
“起吊!”起重机猛地将金鲳鱼提起来,吊进运输船。
鲜鱼上岸后,渔民即分拣、过秤、加冰、装车……
水煮海鲜,把酒桑麻。入夜,村民自编自导自演的乡村“丰收戏”在各村各寨陆续开演。雷州姑娘歌、遂溪醒狮、吴川飘色、廉江舞鹰雄等轮番登台。雷歌《爱在菠萝的海》《爱也成河歌成河》更是蕴含着劳作的喜悦。粤曲《捉泥鳅》,小品《老乡,你有卡吗》满是“泥土味”,广场舞《蓝色湛江,金色稻穗》则跳出了丰收的喜庆。
寒风渐起,早晚微凉,一眨眼就进入了冬季。在人们的眼里,冬天的田野是冷清的、荒芜的、死寂的。然而,雷州半岛冬天的田野却始终是热闹的、茂盛的、火红的。一辆又一辆小型翻耕机在火山红薯地里来回穿梭,一垄垄色泽鲜艳、个头饱满的火山红薯被刨出,数百薯农熟练地将火山红薯分拣、装车、转运,田头一派丰收景象。
立冬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青翠的甘蔗林上。那甘蔗林层层叠叠、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边。每当寒风拂过,蔗海就会激起连绵绿浪,发出“沙沙沙”的响声,仿佛在弹奏一曲《甘蔗林——青纱帐》:“南方的甘蔗林哪,南方的甘蔗林!”
“冬吃甘蔗赛过参”。蔗田里,蔗农正忙着砍蔗、剥叶、打捆、装车,欢声笑语穿过甘蔗林,飘向远方。
丰收不仅在甘蔗地,就连建设工地、生产车间、港口码头也是一派繁忙的丰收景象。走马整座雷州半岛,处处可见建设者火红的身影,处处可见工农业丰收的景象。“轰隆隆……轰隆隆……”宝钢湛江钢铁加热炉闸门一打开,火红滚烫的钢坯即从烈焰中飞驰而出。“火龙”过处,水流瞬间雾化。经粗轧机、精轧机反复轧压后,钢坯的颜色由深红变成暗红,再由暗红变成酒红。此时,尾端的加热炉闸门已自动打开,酒红钢坯“哐当”一声落至辊道,滚进辊粗轧机连轧里,之后,又在盘卷机里“呜呜”转几圈,便变成了银色热轧钢卷……
厂内厂外皆丰收,垄下田间皆“丰”景。很多人都说,雷州半岛一年四季有摘不完的瓜果,捕不完的鱼虾,采不完的扇贝,数不尽的“丰收色”。是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是雷州半岛的“丰收色”!丰收里的雷州半岛,总有看不尽的五彩斑斓,说不完的丰收故事,道不尽的丰收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