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展示他的一幅兰画,寥寥几笔,勾勒出兰的神韵,使人想起宋代画家马远《寒江独钓图》的极简画风,激起我赏兰的热情。
两株兰花,五枚叶片。靠右那株兰花,两枚长叶一上一下翻卷着向右似乎要飞出画面。另一株兰花,它的一枚叶片成弧形向右伸展,叠加在右边那株兰花的中下部,另一枚叶片向左伸展,流线型自下而上,向左前方渐行渐淡,淡到叶尖完全消失在时空里,给人以无限的猜想和留恋。中间那枚叶片,刚好从左右两枚叶片中间钻出来,那嫩黄色的绒毛,透着光亮,似飞如飘。静下心来,隐约听到它拔节生长的吱吱声。尤其是那朵只有两片花瓣的兰花,花茎斜压在左伸的叶片上,自然微垂,既清闲又雅致。
整幅兰画,五枚叶片由里到外,次第减墨,花朵与叶片互为动态。好像一盆兰花,置放在一张宣纸上,周边留白,使兰花的意韵汪洋恣肆。你可以看到溪水,从茂密的丛林中带着雾气流出来,经过兰花时,拐了个弯,钻进另一片丛林;你可以听到百灵鸟鸣叫着,绕着兰花旋飞了一圈,声音远去了;你还可以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地质工作人员,穿梭在空谷丛林间……
与诗人、书画家王留根先生见面,主要聊写作教学,一不小心,误入了他的“兰花阵”。就像我多年前认识文友岚,本来是网络聊天,却成了兰友。那年,一个文化活动在嵖岈山举办。我只顾拍风景,落在了众文友的后面,调整镜头时,一位女子在天磨湖木栈道上依栏向我挥手,我迅速按下快门,“一朵大唐红蕖”盛开在七月的嵖岈山。这个女子,就是岚。
岚爱兰花,不但写兰花,而且养兰花。岚写兰花不能尽兴,继而在自家阳台种兰,阳台的空间不能满足岚越来越宽广的思维,直到有一天,在全国各地发展建立起兰花基地。本来不懂兰花的我,每次与岚品茶,满脑子被她灌输得都是兰花,蕙兰、剑兰、文心兰、蝴蝶兰、嘉德利亚兰、小苍兰、春兰……
那时,我还不太熟识兰花,从岚发来的图片中得知,原来这种我在山里看到的“野草”,就是兰花。我吃惊地张大嘴巴,对她说我当兵时的驻地,山沟沟里到处都是兰花。湘西南大山腹地的侗家山寨,无论沟深沟浅,只要有水的地方,这种我认为的“野草”遍地铺展。那时我们还曾经常哼唱一首歌叫《兰花草》,依此判断,我可能比岚和王留根先生接触兰花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呢。与兰花为邻,枕清香入梦,那年,我18岁。
几年前岚送了我一盆大别山蕙兰。由于不太会养兰花,那盆蕙兰最终干枯在我的花盆里。这时,我才意识到养兰花需要的投入与不易。去年游览嵩县云岩寺,走出景区,在路边花十元钱购买了一大把伏牛山蕙兰,回到家中,我把它们一分为二,分别种在两个泥瓦花盆中,后来它们竞相开放。我拍照片发给岚,岚在自家阳台的兰花丛中愉快地表扬我,说我养兰真用心。这两盆蕙兰的花香,飘荡着伏牛山山谷清新的气息。
介绍我认识王留根先生的,是《奔流》杂志副主编魏惠玲女士。那天,翻看微信朋友圈,发现她也画兰。一株兰花草,几片流线叶,那种清幽气息,那种不与人争的品格,是文人雅士的追求。
想起郑板桥的诗《高山幽兰》: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