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寒潮来袭,虽老早就看了天气预报,心理上做好了入冬准备,但周六早上被一阵又一阵寒风划过玻璃窗的呼啸声将我从梦中温柔乡里硬拽出来时,内心还是隐隐有些兴奋,又有些战战兢兢。
古代诗人白居易在漫漫寒冬夜对刘十九发出请柬:“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成了流传至今的佳话,也让我对北方的冬天满怀畅想。北方此时白雪皑皑,人们身穿大衣,围炉取暖,喝点小酒,微醺之际,谈天说地,好不畅快!南方人却还穿着短袖,吃着雪糕,吹着空调。每年一入冬,多少广东人企盼着气温下降天气变冷。
因了这期盼,网上花式吐槽广东天气的段子层出不穷。我身边的人也如此。比如办公室同事杜老师,一个从浙江嫁来阳春的女子,因为屡次摸不着广东天气的脾性,在穿衣上煞费苦心却又始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年秋冬之际竟然感冒了好几回。
“天气预报说明天要冷了,于是我把冬衣都翻出来,穿厚厚的衣服来上班,碰见穿短袖的同事尴尬得要命,热得大汗淋漓只能跟自己说是天气预报的错,不是我的问题。”
“我家床上堆三床被子,一床单被套,一床空调被,一床厚棉被,随时都可以换,风扇空调也随时候命。”
“都快12月了,还没有一点要冷的感觉,除了早晚有点凉。你看,这几天又闷热起来了。想要掌握广东的天气,难道只能靠运气吗?”
……
诸如此类的吐槽经常让我忍俊不禁。我开始“大盲教细盲”似的传授了她一些“土招”。
“广东天气早晚凉,中午热。穿衣需作两手准备,通常里面一件薄长衫,外面加一件外套就可以了。每天早上起床,把手伸出窗外,或者直接出阳台感受一下当天气温,就能琢磨出外套的厚薄程度。记住,千万不要在里面穿紧身打底衫,外面穿卫衣,中午热了不方便脱。如此三番两次“调教”之下,她似有所悟。
如今,掉崖式的降温终于来了,寒冬的序幕一下子拉开。
赶紧为儿子翻箱倒柜找冬衣,却发现一件深蓝色外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了长长的口子,露出了白色的绒毛,显然是不能穿了;再试穿另外两件,竟然短了。买冬衣的计划立即提上了议程。
带他来到童装店,他欢呼雀跃,马上要有新衣穿了。
原先,他看中了一件红色的蜘蛛侠外套,我们大人看了也很满意,觉得红色喜庆。我内心是希望孩子穿暖色系的,那样能把冬天的冷减掉几分。
在试穿时,却发现帽子戴不了,得把链子从衣服底下一直拉到头部顶端,原来是蒙面蜘蛛侠外套,只能透过两片墨镜往外看,超酷!简直就是全天下有英雄情结的小男孩渴望拥有的顶配蜘蛛侠外套。
但衣服的缺点也很明显:链子很硬,不戴帽子时,感觉链子好像随时会划伤他的脖子;那副墨镜肯定吸睛,容易招惹来同学们的注意力,甚至有可能成为老师眼中的奇装异服。不拉链蒙上脸部吧,这衣服的保暖能力和炫酷无法显现出来,魅力直接就打了九折;拉上链吧,视线明显受阻,很可能造成安全隐患。
起初他发现这件蜘蛛侠外套时,眼神透露着万分欣喜,那渴求的目光先是投射在衣服上,又映入我的眸子里,祈求的眼神一度让我无法拒绝。他爸也极力怂恿我买下来,满足娃的心愿。但我思虑之下,从安全角度说出了我的担忧,儿立即弩嘴不说话,他爸不忍心娃失望,再次请求我买下,我依然坚定无情地拒绝了。对不起,作为母亲,我更注重孩子的行走安全。但我答应娃往后如有机会,可以买一件给他在家里穿。“缓兵之计”暂时得逞。
迫在眉睫的任务是:他需要一件普通又保暖的外套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寒冬。于是,我们继续精挑细选。从质量到颜色,从手感舒适度到价格,细细掂量。几番对比之下,终于选得两件如意外套,虽价钱比那件蒙面外套贵了不少,但难得他也恰好喜欢。
他喜欢的理由在我看来幼稚又肤浅:外套里面多加了一件可脱可穿的黑色小夹克,花一件外套的钱得两件衣服,他觉得欣喜又划算。另外,外套左胸前有一只卡通鸭子图案。这段时间家里养了只可爱的鸭子,他与鸭子朝夕相处,感情日益深厚,加上他这学期又学会了一个英语单词——duck。买件有鸭子图案的外套,似乎能让他进一步加深对鸭子的感情。
有了此外套吸引他的注意力后,儿子对另外一件就持无所谓意见了,又开启了“爸妈觉得好它就好”的听话模式。于是我又在众多毛衣中费尽心思为他挑了两件圆领毛衣,有了这些装备,儿可以过一个暖冬了。
在回来的路上,儿兴奋地一边试穿,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去奶奶家接小鸭子回家时,顺便向奶奶炫耀了他的新衣服,乐呵呵地说他的衣服是全家最美的。
只有我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才是最美的。
忽如一夜入冬来。杜老师在朋友圈里眉飞色舞:“广东终于入冬成功!这天气太舒适不过了!”恰好我又收到了昔日同窗邀请喝乔迁喜酒的请柬,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味道,不禁让人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