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花儿好像特别喜欢在秋冬时候开放,比如紫荆花,开得满树都是,不单是树上花朵灼灼,树底下也是落英缤纷,楚楚动人。
紫色的风铃花好像也是这样,它们也盛开在初冬时节。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花,是在高州挂榜岭森林公园。远远看去,长在草坪上的这些树木,看不见一片叶子,只有一个个球状的紫色花团挂在枝丫上。这么一片小小的树林,每一棵,都在高擎起这些紫色的花球。耀眼夺目的花球,和光秃秃的枝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花朵显得更神奇了。说实在话,如果不是事前有所闻,我还以为这些花是人工挂上去的假花:它看起来太奇特了!
我们像一粒远道而来的蜜蜂那样,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树底下,一边啧啧赞叹,一边急忙忙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细看这些球状的花团,其实是许许多多的小花朵簇拥在一起而形成的,一朵紧挨着另一朵,仿佛是挤在一起取暖,或者在说着一些悄悄话儿;而整个花团看起来很像紫色的绣球或者小灯笼。当然,你愿意把它看成少妇在长风中飘动的百褶花裙也许更为美妙些。再往里走,可以看见一些花树上,仍有着不少叶子,那叶子,呈美妙的流线型,像是梨树或某一种果树的叶子,让人联想到一些美味的果实。紫色的花朵被这些绿色的叶子衬托着,添了几分鲜活,更鲜艳动人了。
网上查到的资料显示,这种树也属于风铃木,是萨尔瓦多的国树,也是墨西哥和中美洲的木材来源。至于它们什么时候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定居的,我就不想去了解了。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的视觉无所不至,越来越多的神秘事物被挑开了美丽的面纱,原本的神秘感或者说是诗意已荡然无存。比如月亮,现在我们哪一个成年人还相信嫦娥和小白兔仍住在月宫里、吴刚还在不停地砍着那些影影绰绰的桂花树?
基于此,我们有更多的理由,珍惜眼前的美好。对大自然是如此,对人类是如此,对一个人一棵树一朵花也是如此。作为一棵会开花的树,我宁愿相信它每天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繁花开满枝头的那一天。我宁愿相信,一棵树,一朵花,听到了人类由衷的赞美和感激。
现在,这些花树之下,不时走动着看花的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伯抓着长镜头,咔嚓咔嚓拍个不停,他专注的神情和老练的动作,看起来是一位摄影发烧友,也是一位充满激情的“采花人”。一群衣衫艳丽的大妈们摆着各种造型和姿势,在三脚架自拍杆前玩起自拍。我相信如果造物主给她们每个人一双小翅膀,她们马上会变成美丽的彩蝶,翩翩然地飞到花朵上去。你看,她们对着镜头一起喊着“一二三”,就像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并做出了夸张的飞翔的造型。而孩子们的心中,对于花朵,总是有着那么多的疑问和美好的想象:“妈妈,这是什么花?”“它们的叶子到哪里去了?”“它们在夜里还会开花吗?”“它们看起来像一只只小灯笼!”这些稚气的声音,花朵一样灿烂的笑脸,给这个寒气初到的冬日,增加了几许温暖。我的脚步仿佛变得轻快了些。
是的,花开时节是热闹的,但花朵落光以后,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我不禁想起了我曾见过的那些极盛一时的黄灿灿的风铃花。我为它们写过一首小诗,其中的一节是:“我见过的树林/再没有比风铃花林更清寂的了/过了花开的季节/万千棵风铃花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一朵幸存的花朵也没有/树底下看不见一个人/仿佛那些搅乱过人心的花朵/从来就没有在树梢上闪现过”
这也将是眼前这些紫色的风铃花树所要经历的吧。而那时,在树下走动的人们,是否还会记起树上花朵灼灼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