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一年冬至时。寒风萧萧,看着窗外枯叶簌簌落下,我思绪飘回到童年。
小时候,特别期待冬至到来。家乡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家家户户都特别重视冬至。过去,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素日里都是粗茶淡饭,但父母在冬至会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有荤有素,所以,一踏入冬天我就天天数着手指,盼着冬至来临,可以大快朵颐。
在家乡,冬至有吃糯米甜粥的习俗,各家各户都会熬糯米甜粥。从清晨到傍晚,村子里各个角落都会弥漫着淡淡的糯米香、糖香,村子就好像被浸泡在蜜罐里。天还没有亮,母亲便起床煮一大锅香甜软糯的糯米甜粥,听到母亲在厨房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也不顾冬日的寒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守着厨房,等待吃一碗香甜可口的糯米粥,母亲搅拌着糯米甜粥说:“冬至吃了糯米粥就意味着日子甜甜美美。”当我大口大口吃着糯米粥时,父亲也从村口买猪肉回来,父亲笑着说:“今天的五花肉有五层,做扣肉绝对好吃。”一旁的爷爷笑呵呵地说道:“冬至大过年,得好好吃一顿,咱爷俩也小酌一杯。”
吃过糯米甜粥,大家便在院子里忙碌起来。母亲从地里摘回来新鲜的香葱、芹菜、白菜、萝卜……从鸡圈里认真挑选出一只养了近一年的大公鸡,我在旁边拍着手说:“冬至真好,有甜粥吃还有大公鸡吃。如果天天是冬至就好了。”母亲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说:“你这个小馋猪。”母亲在杀鸡,父亲则在一旁忙着准备冬至的硬菜扣肉。父亲先是用牙签在五花肉的猪皮上来来回回扎孔,据父亲说这样炸出来的猪皮有虎皮也便于猪肉入味,接着在五花肉的表皮均匀涂抹一层蜂蜜,便下油锅里炸,炸好的扣肉需放在凉水里浸泡几小时,泡过凉水后的扣肉切成薄片放进瓦煲,加入桂皮、八角、香葱、生抽、老抽、食用盐腌制后,放在小火炉里慢炖,当厨房里飘起阵阵肉香,我馋得直流口水,忍不住问:“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说道:“等祭拜完祖先后才可以吃哦。这肉也得煮久点,肉煮软了、煮入味才好吃。”
“妞妞,过来,奶奶给你戴条红绳。”奶奶在院子里高声呼喊,我连蹦带跳跑过去,依偎在奶奶怀里。奶奶小心翼翼地把去年冬至戴在我手上的红编绳解下,再换上她新编的红编绳。“过了冬至就是年,戴上新的红绳就好运连连,妞妞就健康长大。”奶奶和蔼可亲地说道。寒风吹着奶奶的银发,暖阳洒落在我俩身上,此时的我是幸福的。
接近中午,厨房热闹起来,干柴在土灶里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母亲切菜的“咚咚”声、热油下锅的“滋滋”声……我也在厨房转来转去,看到那道菜出锅了,就连忙帮忙端到祭祖的八仙桌上,学着奶奶往日祭祖的样子,在八仙桌的两侧和上方每边各摆上两张木凳,帮忙装好白米饭,等到饭菜都端到八仙桌上,奶奶便领着我们祭拜祖先,奶奶双手合在胸前,嘴里念叨着:“各位祖先要保佑我们全家健健康康,来年顺顺利利,还要保佑妞妞聪明伶俐。”祭祖完毕,我们便可以开始吃饭了。虽然屋外寒风凛冽,但屋内全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享用着美食,早已忘记了寒冷。
外出工作后,鲜有机会和家人共度冬至,但过去和家人一起欢度冬至的温馨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每逢想起内心都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