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种花,却不只是喜欢看花开花落。在种养中,从一颗种子发芽,长成小苗,慢慢地葱郁,或开花、结果,我享受这个过程。拌土、播种、施肥、修剪……乐此不疲,它让我感受到根植于泥土里的神秘和力量。
花开的时候,有朋友说,把剪下来的花枝插在水瓶中养着,放在室内观赏,可以更多时间观赏,开得更久,才是种花的价值和意义。我不语,依旧让它们在院子里长着、开着,让它自由热烈地绽放着。
剪下来的插花,配合花瓶、树枝、其他花材,展现各种意境和风格,或禅意深远,或趣味盎然,确实风姿不一,有韵味独特的意境美,但我觉得水瓶里养着的插花,总缺少一些什么东西,不契合自己的心思。
前天在院子门口种了两盆绣球,拌土、移植,两手沾满了泥巴。当我用手去感受泥土的松软时,便能感受植物的根系在这泥土里蓬勃蔓延,去吸收泥土里的养分,那些养分带着泥土的气息,沿着根、顺着枝干,一路蜿蜒向上,迎着阳光,去转换、去释放,成为一股生命的力量。看着生机勃勃的绣球,我突然心思明朗起来:原来一直不喜欢插花,是因为它们缺少了泥土的气息,缺少那股生命的力量。
自然的更替随四季轮转,万物也随气候变化而自主调节,花开花谢总有时,那是它们生命的自由。我们却总自以为是地干预植物的生长,以一己之私剥夺它们继续生长的权利,却忘记了原本根植于泥土,自由生长和绽放才是它们原来存在的意义。
环顾院子里的花草,有些随意,有些杂乱,它们肆意地生长,毫无章法,可是每一棵都充满生机活力,每一天,它们都在泥土里拔节生长,自由、随意。
月季、茶树和桂花树下都长满了几寸高的杂草,有的甚至还开出了小小的黄花、白花,俏皮可爱地含笑摇曳；吊兰在栏杆上随意伸展,垂着长长的吊枝,白色花瓣如白玉,温婉优雅。
花开或不开,植物有自然赋予它的使命。根扎好了,阳光下的生机便熠熠可见。没有开花时树木葱茏,小草自由地生长,一园碧绿欣欣然,是大地的气息在豪情绽放；某天发现花开一朵一簇,则是大自然馈赠的惊喜；时光流转,茶花开过蔷薇新,荷瓣落尽桂花香,是四季更替的精彩。
在这样的四季日常里,我便常常站在这些花木旁,负手而立,无语深嗅。花香时有时无,若有若无,我捕捉到的,是从草木里绽放的泥土的芬芳。只有扎根在土地里,带着泥土的气息,带着无限的生命力,才能带来自然的无限可能。这泥土的气息,深情厚重,更胜却人间无数花香。
那是生命的气息,是一份盎然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