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懒懒地照着大地,透着丝丝甜意。我行走在小巷道上,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吆喝声在耳边回荡:“卖糍粑了,又甜又糯的煎糍粑!”一瞬间,我的思绪被拉回了那遥远的童年。
我的故乡在一个少数民族地区,村子四周是一片广阔的田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每到冬季,村子不仅不下雪,而且阳光充裕。各家各户进入冬闲时光,做各种美食,以慰劳一年的辛勤耕耘,而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糍粑了。
大人们把稻谷从稻田里收割回来后,晒干碾碎入仓,准备过冬。庆贺新米入仓的仪式往往通过做糍粑来体现。这个时节,只要走进乡间,就会看到各家各户陆陆续续做糍粑的热闹场面:洗大锅、加清水、安蒸甑、放糯米,然后在家门前烧起旺火……当香气从蒸甑的盖子四周缝隙飘散出来,糯米饭就可以出锅了,这也意味着大家要开始做糍粑了。
做糍粑的分工很明确,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甑被力气大的男子捧起进屋,随着“啪”的一声,糯米饭被倒进房屋大堂的木臼中,浓烈的糯米香气瞬间升腾,随即弥漫整个屋子。在大家的注视下,有力气的男人轮流用木杵舂捣糯米饭,直到糯米饭变得柔滑粘韧。接下来,轮到婶婶们干活了。如果说舂捣糯米饭是力气活,那么做糍粑就是技术活了,得女人来做。做糍粑的要领,就一个字:快。只见婶婶们用抹了鸡蛋黄的手,快速伸入木臼中,抓起糯米团快速揉圆、加馅、捏拢、揉成形,放到簸箕上。如果动作慢了,一来糯米饭会烫手,二来糯米饭会黏手,三来还留在木臼中的糯米饭因冷却而变硬,糍粑就不好做甚至做不成了。
糍粑刚从蒸锅里捞出来,我第一个冲上去就要抓,奶奶拍了一下我的手说,先给你叔公送糍粑,他一个人生活,家里没有人做糍粑给他,邻里之间要学会互帮互助。于是,我就端着一盘糍粑给隔壁的叔公送去,叔公往往在口袋里备几颗糖作为回赠,拿了糖的我欢天喜地地回家吃糍粑。
我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前,手握着糍粑从这头吃到那头,把包糍粑的芭蕉叶都舔得干干净净。记得有一次,我上学快迟到了,母亲给我煎了个糍粑,用芭蕉叶包着放进书包里带去学校。到了学校,我还没来得及吃就上课了,我便直接把糍粑放进抽屉里。谁知,整个教室都弥漫着糍粑的香味,惹得同学的眼睛直往我这边看。下课后我就把糍粑分成几块,分给大家一起吃。
时光清浅,岁月翩跹。我已在城里居住,想吃糍粑上街买就有了,各种口味形状的都有,可是再也吃不到儿时家乡人用新米制作的香糯糍粑。许是年岁久远,怀念的滋味成为岁月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记忆,经年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