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门被拍得很响。我连忙开门,原来是从家乡匆匆赶来的老父亲。看我惊疑的样子,父亲呵呵笑着说:“给你送好东西来了。”边说边从手提袋中往外掏东西,掏出来的是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父亲说,那个某某你还记得吗,家是山区的。我说记得呀,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呀。父亲说是呢是呢,就是他,昨天来看我,带来这两盒茶叶,说是他们当地的特产,值好几百元钱呢,我特地送来给你喝的。
望着眼前发白如雪、风尘披身的老父亲,我一时竟无语沉默。别人跋山涉水送给他两盒茶叶,父亲却像宝贝似的专程赶了近两百里的路程送来给我。
父亲拍了拍身上的尘灰,说:“原本想等你有空回家再捎上的,可怕搁时间长了,茶叶‘跑气’,那可就糟蹋好东西了。”
我笑笑说:“您也该留下一盒自己尝尝嘛,毕竟人家大老远地送来给您喝的。”父亲说:“你上次回家的那几天,我听你夜里老咳嗽,怕是烟抽多了。我知道你喜爱熬夜看书写字,要靠抽烟来醒神,烟抽多了会伤身体,好多人都在戒烟呢。往后,烟要少抽,多喝茶也是提神的。喝茶又能润肠通便,对身体好着呢。”
说来惭愧,总觉亏欠父母的养育深情。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跳出“农门”,端上了“铁饭碗”,可是一直没有多大能力改善乡下父母的生活境遇。善解人意的父母从未因此对我有过一点点的责难,反而一有机会他们就对我说些宽慰的话。
粗识笔墨的父亲最为得意的,就是偶尔能在家乡的小报上读到我写的一些“豆腐块”。往往,读了报的父亲总会一脸得意地对身边的人说:“钱,很多人都能挣,能写文章登报纸的,咱这十里八乡的又有几人呢!”
其实,我知道这是老父亲在变着法子宽慰我,让我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自卑自责。同时,父亲也是在极力地向我表达出这样的情感:在父母心中,儿子永远都是他们的骄傲。
草草地吃了饭,一心惦记着农活的老父亲急着往回赶。临出门,父亲仍不忘叮嘱:多喝茶,少抽烟。吃饱,穿暖,身体好,就是滋润的生活。
拿起桌上父亲风尘仆仆送来的两盒茶叶,虽说只有几两的分量,但我却分明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厚重。有人说,父亲不懂得爱。我想,这只是我们做子女的没能用心地去感悟罢了。其实父亲给予我们的爱,正如这两盒茶叶,看似轻飘,没糖没盐的寡淡,但是,品得久了,才豁然知晓,原来父爱竟是如此般醇香厚味、滋心润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