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故乡,满满难忘的往事。
每逢傍晚时分,家家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我与几个玩伴常端饭出来吃,互比菜式,有一玩伴家是出海打鱼的,常常有海鲜吃,炫耀菜式数他最有优势,我家的只是萝卜青菜,比不过他。有一次,母亲去外婆家饮喜酒,带点猪肉鸡肉回来,我终于有了底气,晚饭端出来,亮出猪肉鸡肉,把那玩伴的海鲜比下去,这好胜的心理日后成了我做任何事都不服输的动力。
那时与玩伴会玩各种游戏,如打筹、打力铎比赛。打筹的工具是两根一长一短的木棍,在松软的土地上用那根长的木棍挖个斜斜的小坑,把那根短的木棍的大半放在小坑,露出一小半,用那根长的木棍弹起那根小木棍,然后用力将弹起的小木棍打去前方,比赛时,谁打得最远谁胜出;也有规定能“接筹”(即能接住对方那根打出去的小木棍)的取胜,但这很危险,若是接不住,容易被小木棍击伤。还有一种游戏叫做“打力铎”,力铎用硬木制作的,像半个蛋,顶平、下尖,下尖端处入一钉头。打力铎时,用一条绳子自钉头沿力铎四边环绕,大约绕半个力铎,然后抓绳尾端用力一甩,力铎离手落地,因惯性在地上不断旋转,比赛时,以旋转时间长者为胜。
那时生活困难,容易饥饿,我与小伙伴们还会到村后的山上摘稔子吃,找到稔子多的树,便说是“队(生产队)的”,可以大家一齐去摘,找到稔子少的树,便说是“私人的”,只允许自个儿摘。我们也会到河边捞鱼虾,记得有一天早上,听说村边的河里大量鱼虾“翻教”(缺氧翻肚皮),很容易捞到,我们立即结伴去捞鱼虾,那一次女玩伴玲也参加了,她现在定居香港,若想起童年捞鱼虾的情景,当忍俊不禁。
故乡人都是同一个姓,村子里有上千人,人虽多,但彼此都认识。那时的村民宗族观念很强,同一族的,哪家有红白喜事,都走在一起帮忙,不让外人小看。记得同族的晶姐结婚嫁到白沙马岗村,她的儿子满月时,她丈夫在家为儿子摆满月酒,我们同族十多户每户派一个代表去晶姐丈夫家饮酒,家人派我做代表,那时正值冬天,要带被子去过夜,第二天才回来。同族的五公去世,族中人都去送葬,路祭时,当镇供销社主任的家修伯对大家讲话,追忆五公的一生,回来的路上,家修伯还带领年轻人高唱当时流行的语录歌,增进族人的团结。
记得有一次,村上一老人去世,因送葬完毕后可分得几粒麻糖,我与几个小玩伴正是冲着几粒麻糖的目的而去参加送葬,得到麻糖后,按习俗不能沿原路返回,我们便另觅一条山路,不顾荆棘丛生,途中,有一玩伴闹恶作剧说有鬼,大家听后吓得飞也似的往回跑,跑着跑着,前面冷不防遇一条水利沟,平时怎么跳都跳不过去,那次竟不顾一切都跳了过去。
那时乡亲有爱心,一人有难众人帮。有一次,母亲参加生产队劳动,自己舍不得吃生产队分的猪肉饭,托社员将猪肉饭带回家给我们,我与妹妹在厅子里吃,正在厨房生火煮猪食料的婆婆也出来吃,忘记看火,被大火烧着厨房,顿时,火光冲天,村民闻讯,大家纷纷赶来拿着桶子从塘里提水灭火,防止火向里屋蔓延。
那时母亲总是忙个不停,在田头地里干农活,在家里干家务。只有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到夜晚时,母亲才有一点时间陪我们在家里的天棚聊聊天,讲故事,唱民歌。那时,祖母、父亲健在,无忧无虑的我,不懂得一家人团聚是幸福,不懂得祖母和父亲母亲会渐渐衰老,回想起来,我出生时,祖母已近60岁,父亲40岁,母亲37岁,我更不懂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不可能永远跟我在一起。
后来,我离开了故乡,到城里工作,偶尔也会回故乡,但总有物是人非的感觉。没有了上一辈亲人的故乡,似无根的浮萍,心里怀念的总是童年的故乡。
童年的故乡,是乡愁,温馨、惆怅,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