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俗话说：“过了小年便是年。”人们感慨虽然日子越过越好了，但年味却越来越淡了。毕竟随着我们长大，无论是过小年还是过大年，再也不复往昔单纯的乐趣了。
打我记事起，春节是回奶奶家团聚的日子，而小年就是回外婆家的节日。“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大人们忙着进行大扫除，扫去一年的尘埃，为新年的到来做好准备，传递着岁末的感觉。外婆则忙着架起油锅，为过年准备各种炸果子，油角、年糕、麻花、馓子、花生糖、圆子都是必不可少的，还有早早准备好的酥鱼块，都是小时候最期待的美味。
那时候的村庄，每家每户都有炊烟袅袅升起，弥漫着香甜的年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期待着新年的脚步。等不及正式开饭，我和兄弟姐妹们守在灶台旁，在各种美味出锅时一拥而上，就着打打闹闹的快乐，把肚子填得溜圆。这是属于小年美食的快乐。
大人们忙着除尘打扫，小孩们则忙着自己的正事。白日里，趁着天光尚好，我们会在小溪旁挑一处空地，呼朋唤友后，分工协作，生起火堆，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王中王”，来一场简易烧烤，现在回忆起来，这恐怕算是我们经历过的最早的露营了。若是天气不好，碰上雨雪，我们就钻进厨房，围着烤火盆，埋下几个地瓜，架上架子烤年糕，进行属于我们的围炉煮茶。吃过晚饭，我们还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挑出大人们喝酒剩下的纸盒，侧边开窗、插上蜡烛，做成手提灯。拎着酒盒灯笼，我们走街串巷，时不时还借着灯笼里的蜡烛烤几块咸肉解解馋。
忙完大扫除的大人们和在外玩闹一整天的我们在晚餐时分会合，共同和外公外婆举杯，用丰盛的晚餐致敬旧年，表达对新年的美好期盼。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还有一盘盘炸果子。餐桌旁，家人们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之间，欢声笑语不断。外公总是与我们讲述着昔年的故事，我们嬉笑着，就着各种美食听得津津有味。房子里弥漫着温暖热烈的气氛，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成为永恒的美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些曾经的快乐实现起来越来越困难。随着兄弟姐妹们各自长大，我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有的人因为忙工作，没办法在小年请假回家，有的人因为结婚生娃，有了新的家庭需要照顾，还有的人远在国外，无缘回家团聚。于是，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们都长大了，曾经的“小年”已经回不去了。
曾经的老屋，曾经的家宴，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只剩回忆做伴。炸果子的香气，似乎一直萦绕在鼻尖，时而唤起深深的乡愁。即便是回不去的“小年”，那份温馨而热烈的氛围仍在心中荡漾，它是岁月留给我们每个人最珍贵的礼物。
晁皓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