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在离家800多公里的一个江南城市读大学。每年春节放寒假,来回总是恰逢春运,当时最怕的就是挤火车了。
那时回家只有大巴车和火车,火车票经济实惠,成为很多人的选择,当时还不能通过互联网购票,只能到火车站人工售票窗口排队购买。售票厅内人声鼎沸,十几个售票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龙,一直延伸到大厅外面。车票一票难求,运气好能买到坐票,运气不好只能买站票,更差的是排队大半天连站票都买不到。
到了乘车那天,车站人山人海,男女老少提着大包小包,有部分人肩上扛着行李、手里牵着孩子,用嘴叼着那张一指长三指宽的车票。大家摩肩接踵,在人群里艰难地向前挪动着。当检票口的闸门一开,候车大厅顿时沸腾起来,人群急匆匆地涌向检票口,工作人员不停用喇叭呼喊“不要拥挤,有序检票”,但大家都归心似箭,步履匆匆,根本不听从劝告。
在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有迈步,在被别人硬“推着”往前走。好不容易挤过汹涌的人海,踏上站台,大家又开始急着找自己所在的车厢,又是好一阵子忙乎。等找到车厢登上火车,车厢内就更挤了。过道里,大家像沙丁鱼般紧挨着,近得连对方的喘息声都能听到。很多人因买不到坐票只能站着,放行李的架子也被塞得满满当当。在只有立锥之地的车厢内,我拼命往前挤,找到自己座位后,又用尽全身力气,硬挤出一个放行李箱的位置。行李放好后,我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终于坐稳当了,这时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车厢内大家表情各异,站坐姿势也各不相同。买到坐票的,正舒服地靠着座位,不是聊天就是闭眼休息；买到站票的,只能站在过道上,手扶座椅,盼望早一点到站。车厢连接处也站满了人,有站着的,有蹲着的,还有人斜靠在车厢上。或许是站立时间太久了,有人甚至直接坐在手提箱上。如果谁要去上厕所,若离得近还方便些,若离得远,那就要打扰许多人,每走一步,都要麻烦人“让路”。“啤酒花生瓜子八宝粥,让一让,动动腿……”在这么拥挤的空间内,列车售货员居然还能推着手推车在各车厢之间穿梭,真是让人惊叹。
刚上车时,大家都在休息,过了一会儿,有人饿了,开始就餐。有的吃泡面,有的吃盒饭,有的嗑瓜子……各种酸甜苦辣咸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空气变得混沌难闻,我感觉快要窒息了。到了后半夜,火车上的灯光暗了下来,很多人伴随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乡,耳畔不时传来呼噜声、小孩哭闹声,还有乘务员提醒到站的呼喊声。等我再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了,离家越来越近,我困意全无,伸伸懒腰,想想母亲期盼的眼神,想想全家过年团聚的欢乐,旅途的所有艰辛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喜悦和幸福。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春运年年有,但一年比一年更从容。如今,人们不但动动手指就能在手机上完成订票,出行方式也有了更多选择。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让春运不再是“人在囧途”。
许海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