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读了《生查子·元夕》以后,我喜欢上了这首词,从而喜欢上了元宵节。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元宵节如果碰到下雪,那就更美得不可方物。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红通通的。门口大年三十贴的对联也是红通通的,村庄灯火通明如白昼,白色的雪花漫天飞舞,敲打着村庄祠堂门口高挂的红灯笼,簌簌地响,使夜晚更加喜庆祥和与冰清玉洁。
然而,我不太喜欢吃汤圆。一家五口人,只有父亲能把汤圆当饭吃。于我来说,吃汤圆只是完成一项仪式,吃三两个,足矣。母亲在世时,总要做汤圆。模糊记得,甜糯米汤圆做得少一些,大部分做苕粉芋头圆子。苕粉芋头圆肥胖胖地堆在碗里,通体仿佛是透明的,闪闪发亮如满月。
一般过了正月初十,过年时准备的一些食物都消耗得差不多,母亲通常要重新精心准备一顿丰盛的元宵节晚餐。不仅仅因为过节,还因为第二天有要出门上学的,有要出门打工的。过了元宵节,年就算过完了,热闹的节日蓦然结束,一家人就要各奔东西。
有一年的元宵夜,我跟男友站在我们村前的晒场上放烟花。春节的晒场,被村里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在洁白的月光下,地面仿佛镜子一般亮得耀眼起来。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月光。男友用打火机点燃了我手里的那束线香烟花,它们燃烧起来,火焰在我眼前闪耀,流星雨一样的烟花,向地上飘落。我望着美丽的烟花,兴奋得忘乎所以,把身上新买的红大衣前襟烧着了都不知道。
离开父母亲以后,小家依然注重每年的元宵节,不管怎么忙碌,我都要买一袋汤圆,以及最好的酒,陪伴老公一起过元宵,让老公懂得家的温暖。
以前,我们公司在元宵节要燃放许多烟花,有时是在下班的路上看到,尽管我晚饭还没有吃,就站在路边兴趣盎然地观看。我住在下陆西村时,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看;我住在东村时,站在八楼的阳台上看。东村的房是自己的,在自家看烟花,那种喜悦心情截然不同,仿佛那样的烟花和天空才是自己真正拥有的。当夜空沉寂下来,一个转身,就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室内继续看电视。那时想,如果母亲在世,我是要接她来看烟花的。那种在天空绽放的美丽,会持续约半个小时呢! 母亲素来喜欢热闹,我可以牵着她走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一如她牵着小时候的我。可惜母亲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女儿过这般热闹的日子。
最近几年,公司不再放烟花,改为灯展,更加热闹。第一次元宵节灯展,公司足球场、体育馆那一片星河璀璨。铜都路两边,火树银花,人流如织,像天上的街市。体育馆整栋高楼彩灯闪烁,似琼楼玉宇,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人们徜徉在灯河中,个个喜上眉梢。小孩子提着灯笼游走,小姐姐穿着汉服,长袖飘飘,仿佛一下子把人们带到了古代。
就是这样热闹繁华堆砌的夜晚,成为年的封底,也成为我记忆里最美的底色。
作者:肖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