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钟情于海棠花的浓浓春月。徜徉在贾鲁河两岸的林间小道上,静静地欣赏属于这个春天的芳菲季节。与人来车往的贾鲁河旁边的小路相比,林间小道还算是个清幽的地方,流连于此,看两岸海棠花开花落,是一份温馨的感受。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元代诗人元好问从万紫千红的春景中,着意描写了未开的海棠。把海棠那姗姗来迟的娇态,蕴藉含蓄的风度,以及不与百花争春的美德,都表现得栩栩如生。
每年三月中旬,贾鲁河岸边的垂丝海棠枝条上便缀满一串串紫红色的花骨朵,躲在刚刚展开的叶片之间,宛如江南水乡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枝条上的每一片叶子,只是一个探春的露头,露珠是不会抛弃它们的,凝聚在它们的叶尖上,像极了明眸的神韵,虽默默无语,却是神来一笔。待到三月底,海棠枝头便是一片色彩缤纷了,有的花苞已经完全开放；有的只开了一半,粉白相间。混合着那些迟开的紫红色花苞,还有不断伸展的绿叶,搭配得恰到好处。
春风此刻也应该醉了吧?唯唯诺诺地牵绊在花枝里,轻抚着花的耳际,又像是轻轻述说着春天的妩媚。我想,海棠花也无需介意桃李已闹过春风了,有你的情醉,有你的收留便是这个春天的拥有了。此刻,我站在海棠树的春天里,和阳光、春风、露珠一起分享海棠花的娇艳和美丽。因为我住在贾鲁河畔,打开房门,透过栅栏,就能欣赏这个清幽空间中的万紫千红,随花而眠,伴花而起,已是一份足够了的生活。
海棠花期很短,从绽放到落英缤纷最多不过一个星期。花开时一树灿烂,花落时一地粉白,难怪《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会发出“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慨叹呢!
海棠花素有“国艳”之誉,更有“百花之尊”“花之贵妃”的美称,人们把它看作是美好春天和万事吉祥的象征。唐明皇李隆基曾将杨贵妃比作海棠花,便有了“海棠春睡”的典故,从此海棠又有了美人佳丽的意思。
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对海棠尤为喜爱,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其中“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一诗最为人津津乐道。从这首诗中不难看出,诗人不仅白天爱花如痴,就连夜间也不忍心海棠独自栖身于幽暗之中,这才有了“故烧高烛照红妆”的怜悯之意。
就在海棠花快要开放的某个夜晚,突然雷声隆隆,大雨滂沱,没有春雨的轻柔,更没有风花雪月的前提。次日晨,雨依然下着。在这场春雨中,我与海棠再次相遇,我看到被暴雨摧残的海棠花朵,还有片片绿叶躺在泥水中,真的让我有点儿心痛。
贾鲁河岸边的海棠年年花开花落,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景致:开春儿枝条吐露新芽,新叶从小到大,然后结出花苞,再慢慢绽开,花朵颜色由深变浅,直至落英缤纷,待到满树绿叶时,人们只有感叹“春归无觅处”了。其实想想,大家每天忙忙碌碌,行色匆匆,错过的又岂止是贾鲁河岸边的海棠花呢?
杨亚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