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暖暖的风、一场场绵绵的雨、一丝丝和煦的光,唤醒了老宅门前那株古椿树。枝头长出许多椿芽,芽上长着比汗毛还细的茸茸短毛,红得很可爱。
这是头茬椿芽,叶尖上还带着欲滴非滴的水珠,是最好吃的。看着这些红里透着淡绿、淡绿里又透着嫩黄的椿芽,我的思绪回到了多年之前。
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香椿煎蛋。母亲把采摘回来的椿芽洗净、细细地切碎,放进碗中,再打几枚鸡蛋,将蛋液和椿芽末搅拌均匀,加入香油、耗油、酱油、食盐,倒入烧热的锅中,便有滋滋的响声传出,随之是一缕缕蛋香混着香椿清香的美味慢慢飘来。
每当此时,我便端着盛满白米饭的碗,跑到灶台边,把端碗的手伸直,歪着头,不言不语地向母亲不停地眨眼、微笑。母亲看见我这般模样,也不言不语,利索地从锅里铲几块香喷喷的香椿煎蛋放到我的碗中,再继续完成后面的程序。
我则如获至宝般小跑到大门口的墙根下,一口白米饭、一口香椿煎蛋,美美地吃起来……
有一年,大概一米多个头的我,路过三奶奶家的一块地,看见地上种了许多椿树,树尖尖上长着淡黄的芽,而我跳一下刚好可以够着树尖尖上的椿芽,于是,我便欢快地采起来。正当我跳一下采一束、跳一下采一束,战利品越来越多时,突然听到三奶奶的声音传来:“嘢,树尖尖上的椿芽不能采,要留着长大树的!”
我一听,赶忙一溜烟躲进草丛中。“我去看看是哪个兔崽子。”三爷爷说。
“莫去了,他不采就算了。你追过去,他一急,撞破个头就不好了!”
“哦,也是。继续挖地!”
听完三爷爷和三奶奶的对话,我悄悄地从另外一条路溜回了家。
在家里老半天,我的眼睛不时看向门口,生怕三奶奶找上门来告状。母亲察觉了我的心情,问询起来,我只好说了采椿芽的事。
母亲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告诉我香椿芽只能采旁枝的,正枝尖尖上的不能采,要留着长高高的。母亲说完便带我去三奶奶家认错道歉。
三奶奶见到我和母亲,已猜出了缘由,她一脸慈祥地对我说:“以后记住就得了,没事没事!” 多年后,三奶奶家的那片椿树林长得更加高大、茂盛。
“妈妈,这朵椿芽好漂亮,我采得到。”不知何时,三奶奶的孙儿媳妇带着宝宝来到了古椿树下。
“宝宝,别采那棵。”
“为什么?”
“这是椿树宝宝的正枝,正枝上的椿芽要留着长大树的!”
“哦!”宝宝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在妈妈旁边开心地跳着、跑着。古椿树下,一棵棵茁壮成长的椿芽树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图画。
诸葛保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