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半夜下的,先是淅淅沥沥的雨滴粘在窗户上,接着越下越大,拍打着玻璃窗。冷风挤入窗帘的缝隙,进入房间。外甥女朵朵发出“喔喔”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那么响亮,以至于我漏听了窗外一条流浪狗在雨夜的叫声。
醒了,便睡不着了。我打开灯,将房间照亮。既然睡意已被心绪牵走,那么就让光亮陪伴后半夜无眠的我吧!就这样,默默地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渐的,姐姐、姐夫哄朵朵的声音远去了,耳畔的雨声也远去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灯却还亮着,直到耳畔响起闹钟的铃声,催促我起床。打开窗帘一看,嗬!窗户赫然被雨弄得模糊。推开窗户一瞧,天还是下着细雨的。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洗漱去学校。
蓝色的雨衣,白色的头盔,将我与雨分离。车开到半路,雨水已将眼镜弄得模糊,只好将眼镜摘下,龟速前进。迎面而来的雨,将我的脸、额头的碎发,以及脖子露出的丁点皮肤润湿了;手也早已被春雨吻了个遍。微弱的车灯,在路上像鬼魅一样飘飘荡荡,远处的人看到此景,恐怕都避之不及吧。
虽是细雨,但经过十几分钟的洗礼,我的衣袖已被淋湿,雨水沿着衣袖灌入衣服里。但此刻的我早已分不清是身体的寒冷,还是雨水的湿冷,抑或是春风的清冷。来不及多想,便急匆匆脱下雨衣和头盔,踩过一个又一个小水坑,冲到教室。我看着窗外的雨,看着楼下撑伞的同学,不禁心生羡慕,内宿还真是有着自己独到的好,至少像这样的时刻,衣服是干的,鞋子是干的,人也是干的。
三月的雨如此恼人,不眠不休,又下了整个上午,到中午时,还越下越大。雨打在伞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嗒”声。走到校门,姐夫和朵朵已经撑着伞在那里等我。坐进车里,朵朵一直喊:“姨,姨啊。”窗外的雨好像不是那么大了,透过车窗,我看见了许多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或站在机器下,或蹲在屋檐下,吃着盒饭。这份家人做的盒饭,暖了雨天里打工人的胃。
十几分钟的路程,我看见佝偻着身躯的老奶奶,拉着废品车,孙子在后面推着;我看见卖青菜的老爷爷,将雨伞盖着青菜,路过的人将自己的伞给了老人;我看见清洁工戴着斗笠帽在装收垃圾,路过的司机皆缓慢行驶而过……
回到家,姐姐已做好饭菜,冒着香气。窗外的雨,似乎停了。
春天的雨日,就这样印在了记忆中。我无法忘记站在雨中等我的姐夫和朵朵,无法忘记在家中为我准备饭菜的姐姐,无法忘记班主任侯峰老师在雨天担心我们被雨淋湿的神情,无法忘记我的同桌小胖和韦春在雨天奔跑为我送伞的场景,也无法忘记每天出门都叮嘱我开车要小心的莫萃钦……
一切都那么寻常,一切却又没那么寻常。每一颗雨滴,都会落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每一个我们,也终将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
黄绍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