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天气寒冷,街头巷尾悄然兴起一股手工编织围巾和帽子的热潮。我也打算顺应潮流,购买几两毛线为儿子编织一套保暖的行头。多年未碰针线活儿,我几乎忘了如何开始。老公看着我买回的毛线,半开玩笑地说:“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未穿过你为我织的毛衣呢!”
我忍俊不禁,回想起刚谈恋爱时,也曾为他织过一件毛衣。完成后,我神秘地把他叫到宿舍外的走廊,把装着毛衣的袋子交给他,让他回宿舍查看。他拿着袋子回到宿舍,一会儿又提着袋子出来。我满怀期待地问他:“怎么样?合适吗?喜欢吗?”正期待着他夸奖几句时,他却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把猪八戒的珍珠汗衫买来了?”见我愣住,他哭笑不得地解释:“这件毛衣实在太小了,快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听到这话,我沮丧不已,一个多月的心血之作竟然尺寸不对,真是惋惜不已。最后,这件毛衣送给他10岁的侄儿穿了,我确实再没有为他织过一件毛衣。
虽然第一次为他织的毛衣未能如愿,但那段时光依然让我记忆犹新。下班后,洗完澡,洗完衣服,宿舍里的姐妹们就开始坐在床边织毛衣。有的给恋人或丈夫织,有的给家里的老人或孩子织,还有的为自己编织。毛衣送给谁并不重要,关键是织毛衣时的那份心情,甜蜜而幸福。
织毛衣的活动多是由宿舍里已结婚的大姐们发起。她们没有约会,丈夫和孩子又不在身边,下班后闲来无事,便开始织毛衣。今天为父母织,明天为公婆织,后天又为丈夫或孩子织……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仿佛她们手中永远有织不完的毛衣。
看到她们织好的漂亮毛衣,宿舍里未婚的小妹妹们羡慕不已,也想趁此机会学几手,织件毛衣送给热恋中的男友,或是寄给远在家乡的父母,以表孝心。不出几天,街上卖毛线的商店就开始生意兴隆起来。
毛线买好了,五颜六色;针也备齐了,大小不一。这时,大姐们便无法安静地织毛衣了。今天这个请她帮忙起头,明天那个请她教织花样,还有的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针线向她求助。大姐们多数很有耐心,帮这个织好几个圈,帮那个完成一个花样,即使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针头线脑,也能整理得井井有条。前来请教的小妹妹们赞不绝口,纷纷夸奖大姐们心灵手巧,然后欢欢喜喜地回自己房间去织毛衣。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但因为织毛衣,姐妹们心中有了期盼,期待早日完成心愿。于是,热恋中的人取消了和男友的约会,还神秘地不告诉他原因;贪玩的人也告别了歌舞厅和溜冰场,乖乖地坐在宿舍里学织毛衣。
对于许多初学织毛衣的姐妹来说,多数和我一样,准备送给男朋友。织到一半时,才发现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只好拆了又织、织了又拆。最后实在守不住秘密,只好让男友拿旧毛衣做样子,照着大小织成功。虽然惊喜无法给予,但当男孩看到女友亲手为自己织的毛衣,他心中的感动定然无以言表。
结婚后,我们搬出了集体宿舍,住在外面的出租屋。不太会织毛衣的我,织得更少了。偶尔也会到宿舍找老乡或同事请教织毛衣,顺路看看那熟悉的场景。姐妹们捧着针线,或坐在床头,或围坐在宿舍中间的过道上,听着音乐,织着毛衣,谈论着各自的趣事,好不热闹。
诗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织毛衣的姐妹们却让我感受到另一种深沉的爱:“慈母身上衣,游子手中线。”那一针一线,不正寄托着游子们心中永远的牵挂与思念吗?
作者:汪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