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设喻的话,一千个人对家乡会有一千种比拟。我喜欢把家乡比作一条河,就像村头的那条,我的记忆恰是水面漂浮的花瓣、绿叶,一朵朵,一片片,虽不大但闪亮夺目。而我呢,是一尾灵活的鱼儿,在家乡的记忆里来回穿梭。
河,是一个亲切的字眼。只要一提到它,我就想到了家乡,心里便有一种暖意从身体的某一角落里慢慢升起,痒痒的,簌簌的,稍不控制,就会从喉咙里涌出了。
老家的村西有条河,它缓缓地从北面流来,到了村头轻盈地向东一折,就灵灵巧巧地把村子环抱起来了。河宽容地看着我们,静静地守护着我们。有时候,上游会流下来一些鱼,不一会儿,就听上游的小伙伴激动地喊:“我捉住了一条!”这时,下游也传来一声:“我也捉住了一条!”快乐的叫喊声,在河面飘荡着,直到雾霭冉冉,炊烟袅袅。再后来,月亮升起来了,留下一河朦胧,一河温情。
河边多的是杨树,高高的,非常挺拔,像一群瞭望天空的英俊小伙子。从水里爬上来,树丛变成了我们的新战场。两人或三人一组,开始爬树比赛。一阵“嗖嗖”作响过后,只见在密密的枝叶间,露出几个猿猴般矫健的身影。杨树用肩膀托起我们的脚丫,呼扇着阔大的叶子,使劲地为我们加油鼓掌。在这些树中,有一棵与众不同,它是桑树。在泛着光亮的桑树上,挂满了一粒粒紫红紫红的桑椹,给我们一个个红红的笑脸。我们常常禁不住诱惑,大把大把地填进嘴里,弄得满嘴都是乌黑乌黑的。
河边多杂草、野菜。给我印象最深的草是蒺藜,一墩一墩的,尖尖的长刺常常扎得我们一哆嗦一哆嗦的。荠菜、灰灰菜、马蜂菜,则是我们的最爱。因为我们这些孩子,除了玩之外,更重要的任务是割草、挖野菜。草用来喂猪,野菜自然用来当菜吃。荠菜、灰灰菜,用水一洗,用盐一渍,任是山珍海味也未必比得上。还有马蜂菜,做成咸卷子,那滋味透心地爽。
十几岁后,我离开了家乡,一直在外漂泊。出门在外,只要见到河流,无论是小溪还是大江,都让我忆起故乡——暖暖的家乡。
故乡永远是条不急不缓的河,我是那尾永远长不大的鱼儿。
李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