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远在加拿大的族兄托香港五叔家的堂姐,请父亲提供家族几代人的姓名及生卒年月,为的是续写那本承载了无数荣光与回忆的族谱。
我的祖籍在广东省新兴县。听父亲说,爷爷早年从军,曾就读于广东甲种工业学校,后来经商,家境颇殷实。爷爷一心向善,热心造福于民。上世纪30年代,曾出资修环城马路,把鱼塘改为市场,同时发动各界人士筹款兴修大桥,建校立舍,为地方公益事业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后赴香港定居。
我出生的那年,爷爷在香港离世。爷爷一生为人正直,疼爱子女,重视教育。分别将8个儿子起名为启、凤、腾、龙、钧、伦、华、岳,寄予他们美好希望。并在自家宅前修建书院供全村人使用,希望家乡学子们做有品德有内涵之人。
父亲读书至11岁时,时局开始混乱,家道中落。随后几年里,他先后投奔落魄于广州教书的他的大姐,后又去上海投靠他的大哥,再辗转湖北,落根于此。读高中期间,爷爷去北京办事,返程回港,途经湖北,专作停留看望多年未见的我父亲,这也是15岁的父亲和爷爷的最后一次相见。
毕业后,父亲进入黄石钢铁企业工作。与母亲相识,恋爱,结婚,生子。从此在这片离故乡1000余公里的小城扎下根来。60余年光阴荏苒,他乡早已成了故乡。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们却多居于广东、香港,只有父亲一人孤单于异地,思乡之情时时溢于心头。
1998年清明节,遍布于世界各地的游子纷纷齐聚魂牵梦萦的故乡——广东新兴县,不知当他们再次置身于绿竹苍翠、山清水秀的老宅门前时,会不会唤起儿时珍贵的记忆?空置多年的老屋敞开怀抱迎接这些曾经的小主人们,随着鞭炮红屑纷飞、红烛香烟袅袅,这座昔日气势不凡的四座大屋相连的岭南传统建筑民居,也焕发出新的光彩。
他们短暂相聚时刻之后,又各奔东西。老屋再次归于沉寂。直到近几年,疏于联系的子孙们又在微信的一头频繁交流起来,开枝散叶于世界各地的家族成员又汇聚在微信群里。经常,远在美国的大表姐清晨定时送来温馨的问候;定居香港的表哥老来得子,时时上传胖小子憨态可掬的萌娃照;广州的二伯父分享康养健生之道;佛山的堂弟高兴地报喜:儿子考取在武汉的华中科技大学,送崽开学报到之际,顺道来我们所住小城探望父母亲……春节里,群里更是热闹非凡,除夕至元宵节日日红包不断,祝福绵绵,无论年幼老少,此刻都成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开心得不得了。
无论我们身在何方,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份对家族的眷恋与牵挂,始终如一。这份情感,纵然隔着八千里路云和月,大家的心却始终在一起,将这份血脉与乡愁,紧密相连,生生不息。
作者: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