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我时常都能看到街角那家粮油店的小男孩,在店门外支起的小书桌上,认真地写着作业。小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写得十分投入,偶尔还会辅导另一个更小的男孩读拼音,学写字。
我望向店内,面积确实不大。想来,除了地方过于局促外,白面扬起的粉末的确不利于复习功课。
想起我在读小学的时候,也曾很喜欢在老家的大门口,借着春光读书。那时住平房,门外有两排延伸出来的水泥花坛,大人们常聚在这里聊天,小孩子则喜欢趴在上面写写画画。
路对面李家的一对姐弟,小丽和小良与我年龄相仿。小街只有几米宽,当我们各在自家门口时,无须大喊大叫,便能够轻松对话。静谧的小镇,少有车辆往来,偶有几个行人,踩在砂石路走过的咔嚓咔嚓声,都清晰可辨。
许是冬天太过漫长吧,一旦春来,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一切活动,都融进这春色中。姐姐小丽经常把作业摆在门口的花坛上,担心春风来捣乱,她会把文具盒当作镇纸来用。我总是会在屋子里先写好作业后,拿着课外书,读在春光里,或是背诵课本里的古诗词。
寒冬自不必说,炎炎烈日下,实在不适合在室外读书,秋日里,落红无情,残叶凋零,也很难有这番雅兴,唯有这风和日丽的春天最为相宜。光线柔和,微风不燥,手捧我心爱的小人书、故事书、童话书,常常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小镇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彼此相识,路过时,见我这样认真,都会不忍打扰,匆匆而过。小鸟就不那么有眼力见儿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有时还会引得左邻右舍的看门狗,狂吠几声,但见没什么危险后,也就乖乖地回窝里趴着了。
阅读,本就该是惬意的。我时常怀念那段,在春光里读书的岁月,无关考试,全凭兴趣。后来,我开始到县城读高中,离开老宅,学业加重,我再也没有机会,择一个烂漫春日,与小丽相对而坐,任由她笔尖与作业纸摩擦的沙沙声,伴我在童话故事里尽情畅游。
眼下,又逢大好春光。可城市喧嚣,高楼林立,已无法再像童年时那样,随时进出于室外,手捧书卷,沉醉其中。不过,朝南的书房,却也被春日暖阳,妆点得明媚热烈。那么,就不如把怀念留在心底,泡一杯清茶,选一本好书,沉醉在这一窗春景,半卷诗书之中。
任诗桐
